他闭着眼睛,看似睡着了,实际上没过一会儿都要偷看一下浴室的方向。
往常小傻子洗澡洗得很快,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在里面待了很久。
终于,浴室门开了。
冷厉诚立刻眯起眼睛。
温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内心唾弃。
无缘无故迁怒别人,结果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就若无其事地躺床上了?
脸皮可真厚。
温言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从浴室门口走到梳妆台前,声响非常大。
这样应该把生气表现得很明显了吧?
冷厉诚却依旧闭目不语。
温言咬了咬嘴唇。
说句道歉会死人吗?
她皱着眉,把面前的瓶瓶罐罐弄得叮咚作响。
往常她这样做的话,冷厉诚就会开口教育她。
温言打定主意,如果今天他照旧说自己的不是,那她就要求他为白天的事情跟自己道歉!
结果冷厉诚非常沉得住气,哪怕温言那边已经热闹像是要上台唱戏,他也一声不吭。
温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跟冷厉诚认识。
无情、自私、暴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哪怕相处的时间长了蒙上了一些美好的滤镜,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温言沉默地爬上床,背对着冷厉诚闭上了眼睛。
灯灭了,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冷厉诚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温言的背影。
她今天没有对自己说晚安。
如果之前对于温言生气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已经能够百分百确定了。
苦涩在心里蔓延开来。
冷厉诚慢慢朝着温言的肩膀伸出手,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画面。
八岁那年,他因为邱棠英的冷脸不知所措,于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他把亲手编的蜻蜓送给她,结果被她扔在地上踩烂。
他为她端水洗漱,却被她一把打翻水盆,溅了一身水。
邱棠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想我开心?那你就滚,滚的越远越好,别让我看见你,也别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冷厉诚始终记得,她那天冰冷的神色,厌恶的眼神。
仿佛他就是这世上她最讨厌憎恶的人!
可她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够讽刺吧。
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他都对哄人这件事有着深深的恐惧。
他不想再看到那种厌恶的眼神,更不想委屈自己,最后却只得到不公平的待遇。
想到这,冷厉诚叹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闭上眼睛。
温言:……
刚才身后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
本以为冷厉诚是想先低头道歉,她也会大大方方地接受,然后两个人和睦相处,就跟之前一样。
可是狗男人又没动静了!
气死她了。
而且从头到尾她就搞不懂冷厉诚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到底在纠结什么!
可是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她!
她才不想惯着狗男人的臭脾气。
于是温言强迫自己什么都别想,慢慢睡着了。
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冷厉诚再度睁开眼睛。
眼底一片晦涩不明。
她睡着了,可他却度秒如年。
或许是太热,温言抬腿踢开了被子的一角,然后一个翻身,又把被子全掀开了。
冷厉诚费力地撑起身子,俯低身体,弄了好几次才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
望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冷厉诚的眼里满是痛苦。
他不想一辈子做个废人,连给妻子盖一下被子都要费尽力气。
如果,他的腿能康复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