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已经把那个乐伎收作外室,在城西置办了一处宅子养着,几乎每日都去厮混。
马车到了一处巷子口停下,长风带祁渊到旁边馄饨摊坐下,示意他往前边的一扇大门看:“就是那里。”
大门不甚起眼,但院墙后高大的绿树掩映着悬山顶的青瓦,能窥见里头必不是普通民宅。
“盯好他们。”祁渊道。
长风道:“这处馄饨摊和那边的茶水铺,都是我们的人。”
正说着,老板端了两碗馄饨给他们,低声道:“齐王过来了。”
祁渊和长风低下头吃馄饨,一辆马车从摊位前经过,老板挡住他们,祁衡的随从也没看见他们。
马车到那大门前停下,祁衡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红木匣子,他心情似乎不错,脸上带着笑,脚步急切地走进大门。
祁渊垂眸,把勺子中的馄饨连同浮现的讥笑一起吃下。
祁衡上一个外室和孩子才死了不到半年,尸骨未寒,眼下又和新人浓情蜜意,且又是在国孝期间苟且,若是魏氏知道,不知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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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祁渊回到王府,先去看了庄烨,然后回到倚翠居。
陆芷沅和庄宜在廊下坐着,一面吃着枇杷,一面望着乌金西坠时天际绚烂的晚霞。
“爹爹。”他刚走进院门,庄宜就扑了过来。
祁渊抱起她,“和小娘在吃什么?”
陆芷沅剥了一颗枇杷,送到他唇边,“今日我们去先生屋子后摘枇杷了。”
祁渊就着她的手吃了枇杷,笑道:“先生今日也带了枇杷进宫,我吃了两颗,好吃。”
陆芷沅让茗玉端上晚膳,待祁渊洗手后,三人一起用膳。
晚膳有一道烤鹌子,外皮烤得焦黄,泛着诱人的油光,庄宜吃了一个腿子,还要吃。
祁渊放下象牙箸,用湿帕子擦手,拿过一只鹌子,把肉撕下放到庄宜碗中,然后也给陆芷沅弄了一只。
陆芷沅看他和庄宜说笑,眉目间已不复前几日的凝重,轻快了许多,她笑道:“你今日瞧着心情甚好。”
“接连有几个好消息,心情自然好。”祁渊给她们撕完鹌子的肉,又用帕子擦手,方拿去象牙箸继续用膳。
“王大人有消息传回来了?”陆芷沅问道。
祁渊点头,“东北互市,四月底办了一次,五月办了两次,收益都很客观,两地边民都支持,眼下那边的人已上手,王略也回来了,过几天就回到上阳了。”
“关翰传回消息,柔然嫁给突厥的公主,和西夏的公主,都生了儿子。”
陆芷沅笑道:“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得了男嗣,对储位就有了指望,这不仅是两个后妃的争斗,也是西夏和柔然的争斗。
他们斗得越凶,对东秦就越有利。
“所以,我已让礼部选了厚礼,送去突厥作为柔然公主诞育皇嗣的贺礼。”祁渊道。
只送柔然公主,西夏公主会有被轻视之感,西夏的人怎会甘居人下?
原本吃得津津有味的庄宜突然停下,她抬起头看着陆芷沅,那双葡萄眼中带着怯弱和不安。
“庄宜怎么了?”陆芷沅给她夹了一个翡翠丸子,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小娘日后生了弟弟,爹爹和小娘还会疼爱庄烨吗?”庄宜说完,把头垂得极低,不敢看陆芷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