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若说自己委屈,便是对东秦不满,若说自己不委屈,就应了魏贵妃的话,南越皇族教导公主伺候人,南越失了皇族的颜面。
不管是对她,还是南越,都是羞辱。
整个太液池畔,除了风吹过树梢花丛的沙沙声响,再无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陆芷沅,有几个女眷已在偷偷嘲笑。
楚珮容皱起了眉头,想要帮陆芷沅说话,却见祁渊已走过来,她便不再言语。
祁渊看到魏贵妃同陆芷沅和楚珮容说话,心知魏贵妃又想为难她们,放下酒盅过来解围,刚走近就听见魏贵妃这番恶毒之语,他目光一寒。
陆芷沅向祁渊暗暗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魏贵妃含笑道:“妾身是南越公主,教习的嬷嬷教妾身念过先贤所写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妾身虽是女子,但也知礼敬尊长乃人之大伦,是以礼敬殿下,王妃,妾身觉得乃是分内之事,不知贵妃娘娘为何觉得委屈?难道……”
她故意停下,小心地往建昭帝和楚后看了一眼,“贵妃娘娘觉得委屈?”
她这一眼,不言而喻,意在指魏贵妃觉得伺候建昭帝和楚后委屈。
魏贵妃的笑再也端不住了。
她用公主沦为妾室伺候人去羞辱陆芷沅,陆芷沅却把她的话往先贤之言和人伦上引,倒让人觉得陆芷沅是有教养的大家做派,恪守礼制,而她则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做派,心有怨怼。
尤其是最后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已从陆芷沅身上,转到她身上。
祁渊当即就给陆芷沅点的火,用铁扇公主的芭蕉扇,用力地扇了一下风:“父皇,母后,贵妃娘娘觉得伺候你们,太委屈了。”
魏贵妃一刻都不敢犹豫,径直跪下磕头:“陛下,皇后娘娘,臣妾绝无此意。”
祁衡恨恨地瞪了魏贵妃一眼。
来用个膳,也不能消停,一定要惹事生非。
但他们母子一体,他再厌恶魏氏,他们此刻的荣辱也是一体的。
他只得起身,和魏令娴跪在魏贵妃身后,他的孩子也跟在他们身后跪下。
“陛下,贵妃妹妹觉得委屈呢,日后臣妾可不敢让贵妃妹妹到臣妾宫里伺候了。”楚后阴阳怪气地笑着,转过头看着建昭帝。
庄宜自坐在建昭帝旁边,建昭帝就亲自给她剥巴榄,又给她拿琉璃糕,她刚咬了一口,就听到魏贵妃向楚珮容和陆芷沅发难,琉璃糕很甜,她却吃不下,把琉璃糕放在荷叶碗中,嘟着小嘴一直看着她们。
建昭帝对眼前这一切视若罔闻,专心地剥了一颗葡萄,放到庄宜小嘴前,和蔼地笑道:“这葡萄很甜,庄宜尝尝。”
庄宜乖乖地张嘴吃下葡萄,瞄了建昭帝一眼,又去看跪在几案前的魏贵妃众人。
建昭帝拿起素白锦帕擦着手指,淡淡地问道:“庄宜,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庄宜一愣,众人也是一愣。
建昭帝是让庄宜来处置魏贵妃?
庄宜懵了,她虽讨厌魏贵妃,但她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儿戏。
她不知如何回答建昭帝,向楚珮容和陆芷沅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珮容和陆芷沅皆向她摇摇头,陆芷沅又偷偷指了指祁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