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悄悄抬眼看建昭帝。
建昭帝翻了一页书,没有说请皇后进来,也没说不请。
过了一会,又听到楚后的声音,“去禀报陛下,晋王的芳侧妃被人杀死了。”
张和一愣。
建昭帝凝视着书上的黑铅字,又过了一会才道:“请皇后进来。”
张和立即出去请楚后。
楚后进来,跪在榻前,满脸哀容:“陛下,芳侧妃被人杀死在丞相府后边的小巷子,请陛下为芳侧妃做主,为丞相做主,查出凶手,还芳侧妃一个公道。”
“芳侧妃是谁?”建昭帝放下手中的《法华经》,垂眸看她。
楚后反应过来,顿时语塞。
楚珮芳被诊出患失心疯之后,祁渊就同建昭帝和楚后说过,自己没有和楚珮芳圆房,要把她从自己妻妾名册上划掉。
且那一次,楚珮芳恐吓庄宜,楚氏贵女欺凌储君嫡女,闹得满城风雨,楚后压不下来,只得同意祁渊的要求,收回封楚珮芳为祁渊侧妃的懿旨。
“是臣妾情急之下失言了,臣妾知错。”楚后俯身道。
“起来吧。”建昭帝没有追究,让她坐下,目光落在经书的黄色封面上,“说吧,什么回事。”
楚后心下微涩,自己就坐在他对面,可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张和奉上茶,一声娘娘让她收回心绪。
是啊,自己是他的皇后,也只是皇后,又何必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方才丞相府的人来告诉臣妾,珮芳在丞相府后边被人杀了,珮芳是丞相嫡女,行凶之人不仅藐视律法,还藐视我东秦重臣之威仪,实在可恶!”楚后艳容含霜,声音冷肃。
“皇后似乎很生气。”建昭帝道。
楚后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奇怪,且不说她和楚珮芳的关系,单是行凶杀人,她身为皇后都该谴责。
“对于这种败法乱纪之徒,陛下是觉得本宫不该生气?”楚后反问,恭敬的笑容中,添了些许嘲讽的意味。
建昭帝依旧没有抬眼看她,只说道:“祁渊在岳州栈道险些遇害,在杜县郊外被伏击,皇后却没有这般生气。”
他的声音很平,似在聊着家常。
楚后端着的笑僵住了。
她在建昭帝身边多年,虽得不到他的情意,对他的脾性还是有些了解的。
建昭帝越是平静,藏着的怒意就越大。
他慢慢抬起头,终于看向楚后,幽暗的双眸如深不见底的渊海,“若不是朕知道,还以为祁渊不是你所出。”
他笑了一下,那笑如渊海翻涌的黑浪,下一刻就会将人吞噬。
楚后只觉得周身被寒风灌入,禁不住地微颤了一下,嘴唇张了几次,却不知如何说话。
都怪自己操之过急,以为能很快拉下祁渊,再把祁泓顶上,就忘记给自己留了后路,眼下建昭帝责怪起来,竟不知如何描补了。
诧异的是,建昭帝竟没有借此步步紧逼,而是问道:“楚珮芳不是被关在静心斋吗?怎么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