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卫又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听他之令?”
那人答道:“我们在里面,领到两次军饷,每次的数目都比在军中多,且他日日都对我们说,晋王殿下不仅为难我们,还迫害我们的家人,让我们记住和晋王殿下的血海深仇。”
“那寺庙在何处?”庞卫追问道。
“小人回到上阳地界后,就被蒙住眼睛,并不知那寺庙具体在何处?看着日头,估摸是在上阳城的南边。”
庞卫继续问他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建昭帝却突然开口:“楚钦,魏达,你们可听清了?”
突然被叫到的两人先是一愣,旋即起身道:“微臣听清了。”
“朕令你们京兆府和廷尉府查办此事,还有岳州栈道巨石滚落一案,你们务必要尽快查出。胆敢谋害储君,是藐视皇室之天威,藐视律法,是想把我东秦拖入动乱的危险境地,如此狂妄忤逆,置东秦于不顾的宵小之徒,是朕所不能忍的。”
建昭帝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说道,话语中的沉怒让身后之人面上皆变了颜色,他们起身跪下,“陛下息怒。”
建昭帝起身,慢慢转过身子,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诸人,“楚相,魏大夫,你们负责督促京兆府和廷尉府办好这两件事,他们如果办不好,就换人来办。”
楚成敬和魏玄英俯下身子,额头贴地,肃声道:“微臣遵旨。”
眼前有轻微的风扑过来,接着是脚步声向往走去,魏玄英抬起头,建昭帝已经走出门口,他站起身子,脸色阴沉地盯着魏彦德。
楚成敬也站起了身子,同样阴沉着脸,但他盯的是黑纱帘那边被抓到的那几人。
齐维和杨易待楚魏二姓之臣出去,才跟在后面走出去。
众人顺着宫墙往外走,齐维特意同楚魏诸人拉开距离,远远望着走在最前边的建昭帝,悄声同杨易说道:“陛下和殿下这一招,真是高明。”
杨易眼中露出困惑:“我不明白,为何陛下不借此机会把那些人全部拿下?”
齐维道:“朝廷三省六部,除了兵部,其他掌权的都是他们的人,底下的州府,有大半数也是他们的人。陛下此时把他们拿下,只怕他们就真的会反了。”
杨易不屑一顾,“殿下掌管兵部,若他们敢反,直接杀个干净。”
齐维望着建昭帝身上披的明黄绣祥云腾龙斗篷,在昏暗的宫道中,那明黄色极为醒目,也极为孤独。
“是可以杀个干净,但他们的人也会杀向百姓,储君他们都敢下手,百姓于他们而言更是命如草芥。陛下为何隐忍这么多年,殿下在疆场上敢勇闯敌阵,为何回到上阳就畏手畏脚?是因为他们担心国内一乱,突厥,柔然,金燕,西夏趁机进犯,东秦遭难。”
杨易沉默了一下,恨声道:“真是憋屈。”
“是憋屈。男人难以忍受女人说自己没用,君王难以忍受臣民说自己无能,但他们却不得不忍着。史书上记载着帝王的功过,可这功过之间,帝王如何处之,只怕没几人会在意。”
齐维叹了口气,手笼在袖子中,顿了顿,嘴角挂了一点笑意,“但此事,陛下和殿下,终可以畅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