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顾月澄已站起来,恭敬地垂首肃立着。
祁渊站在她面前,先吸了口气平复急切的心绪,尽量用平静地声音道:“顾姑娘,不知您师父尊姓大名,仙居何处?”
顾月澄答道:“我师父姓武,在平州的平安观修行,只是去年起她老人家就云游四方了,也不知现在云游到何处了。”
不知云游到何处,也就是说不知道在哪?
祁渊眼神一暗,只觉得自己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熄灭了。
陆芷沅抬起被他牵着的手,轻拍了两下,向他宽慰地笑了笑。
顾月澄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清凌凌的眼睛扑眨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华侧妃能否告诉臣女,因何落下的病根,日后臣女如能见到师父,就帮华侧妃问问,可有破解之法。”
陆芷沅正要说话,祁渊已先她开口了:“华侧妃是因本王犯的错,湿寒入体,身子受损,日后顾姑娘若见到尊师,劳烦帮本王问问,可有何法子让华侧妃身子强健?”
身子强健?不是要问子嗣吗?
顾月澄疑心自己听岔了,因为方才晋王说是他犯错,害得华侧妃身子受损,一个储君居然当众承认自己犯错,她颇为震撼。
她抬眼望着祁渊,又问了一遍:“晋王殿下是想问如何让华侧妃身子强健?”
陆芷沅也看祁渊,他不止一次懊悔自己犯的错事,遗憾不能和她有孩子,今日有机会了,怎的又不问子嗣了?
“是。”祁渊答道,顿了顿,又笃声道:“本王想要华侧妃身子强健。”
“好,臣女日后见到师父,就帮华侧妃问问。”顾月澄垂首应道。
门外有婆子的声音叫顾月澄:“姑娘,叶郎中来找您。”
顾月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脚步一动就想出去,但祁渊站在面前,她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你先去吧。”陆芷沅向她含笑道。
顾月澄向他们行礼,嘴角压不住那点笑,转身就出去了。
陆芷沅示意闻春出去,仰着脸头问祁渊:“你为何不问子嗣?”
祁渊抱住她,低头看了她许久,方哑着嗓子道:“我看到石井庄三娘的孩子,怕极了,我不奢求孩子了,我只要你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他说到后面,声音带着恐慌的微颤,环住她腰身的手也用力地箍紧她。
楚珮容从怀孕到生产,楚后都派有御医和女使入府照顾,足月时稳婆就入府伺候,一应事物俱全。等到生产那日,他只需坐在寝室外间等着,等孩子出生,轻雪抱出来给他看。
他是听人说过,女子生孩子会有危险,但楚珮容生了两个,都很顺遂,让他一度以为别人是夸大其词。
直到在石井庄,听到三娘痛苦的呻吟,孩子呱呱坠地,她就骤然离世,等在门外的他,在冰天雪地中,第一次感受到女子生产的凶险,彻骨的寒意随着惊惧蔓延全身。
他不敢想象,倘若有朝一日,他的阿沅经历生产之险,他能不能熬得住。
“三娘那是因意外而遭遇不测。”陆芷沅伸手捧着他的脸颊,笑着安抚他。
祁渊没有说话,只抱紧了她,脸色有些发白。
闻春在外边道:“殿下,李大人和顾县令他们问几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