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身后的向菱跟着跪下，陈莹及时扯住了关羽舒披着的大红羽缎斗篷，关羽舒攥紧了笼在斗篷下的手，不甘地敛下愤怒的目光。

整个梅林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祁渊脚踩着积雪，响起急促的喀吱声。

楚后没想到陆芷沅这么快就认错，还跪在雪地中，愣怔了片刻。

她原想着罚陆芷沅在佛前跪一两个时辰，陆芷沅这一跪，她就不好再责罚了。

她目光阴冷地盯着陆芷沅，没看到对面的祁泓脸色变得铁青。

楚珮妍却看得清清楚楚，脑中又闪过祁泓说的那句话：“你也是这般可怕吗？”

她眼睫抖了抖，整个人又被那句话重重压住，偏过头，不敢去看祁泓，也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幕。

楚后身侧的楚珮容望着跪在雪地中颤栗的陆芷沅，还有冲过来满脸怒意的祁渊，身后传来冯夫人的嘲讽：“狐媚子到哪都是下贱的做派。”

楚珮容耷拉下眼帘，漠然望着脚下的雪地，眼中一片死寂。

建昭帝伸手拦住了祁渊，“小心把庄宜摔了。”

楚后在他身后，没有听到他向祁渊压低声音道：“别冲动。”

他抱过庄宜，转过身子，淡淡笑道：“今日是给庄宜庆贺的，还特意请云空大师为百姓祈福，佛家有云，慈悲为怀，怜悯众生，皇后给庄宜一个面子，放过华侧妃，也算是为庄宜积福了。”

建昭帝开口，楚后只得道：“陛下既说了，臣妾听陛下的，给庄宜积福。”

她侧头对楚珮容道：“让她们回去，日后你要好好管教，别在人前失了体面。”

楚珮容面无表情地答应着。

陆芷沅向楚后磕了一个头，茗玉和闻春扶起她，然后和向菱一起绕过众人，往寺里回去。

“云空大师。”建昭帝唤着站在人群中，却不敢发一言的云空，含笑道：“带我们好好赏梅吧。”

云空念着佛号出来，请众人往前走。

雪地中，陆芷沅跪下的地方留着一个凹陷的小坑，楚后往前走，踩在小坑的边缘，雪扑进小坑，随后的冯夫人等其他楚氏女眷跟着踩过，那个小坑已然消失，众人言笑晏晏，似乎方才的事也没有发生过。

祁渊跟着建昭帝停在一株红梅下，建昭帝仰望着满树的红梅，祁渊却回头去看陆芷沅跪着的地方。

“祁渊，你瞧瞧，这梅花开得多好，宫里梅苑的红腊梅，颜色没这么红。”建昭帝的声音拉回祁渊的神思。

祁渊抬起头，他个子高，枝头的一簇红梅就在他面前，艳红的花瓣映在他眼中，让他的眸底变得猩红。

“是啊，颜色很红，很好看。”他冷笑道。

楚后看着祁泓，笑道：“祁泓，你和珮妍都擅长丹青，不如你们到那边看看，找几株开得最好的梅花，仔细观赏，然后回宫画出来。”

祁泓未等她说话，就木着脸道：“时下天寒，画胶凝滞，不宜作画。”

楚后被他当众打断话语，气得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楚成敬笑道：“即是不宜作画，便不画了，过去看看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