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祁衡冷笑着,“有楚相带着,又同吏部的大人们来往了些时日,九弟的长进真是快呢。”
他向祁渊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兄,九弟越发能干了,想来日后能帮你分担不少事情呢。”
祁渊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九弟这个岁数,是该历练了。正好,本王上午刚同父皇商议,岳州栈道巨石滚落一事,虽有三司会审,但本王还是不放心,所以特请父皇让你,还有祁泓旁听,有你们看着,本王也会放心些。”
祁衡脸上的笑没有变动,手中的酒盅却微微抖了抖。
“还有。”祁渊看到那只微抖的酒盅,微不可察地讥笑了一下,身子向他那边倾斜,压低声音,“你在五柳巷的那个外室,魏尚书好像知道了,你还是早些挪走,不然凭魏尚书的手段,可是一尸两命了。”
祁衡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五柳巷的那个异姓外室,他是颇为喜爱的,所以才让她有了身孕,但若是被魏氏的人知道,她和腹中的孩儿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毕竟魏氏干起这样的事情,可是熟稔得很。
可是,他也清楚祁渊告诉他的目的。他若挪走外室,就是有把柄落在祁渊手中,日后祁渊可以拿出来要挟他,可若不挪走,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和孩子被魏氏取了性命。
进退维谷。
酒盅中的酒一直在轻微的晃动着,顶上的宫灯很亮,不仅把酒盅中的酒折射出极亮的光,坐在对面的魏贵妃和魏令娴,她们发髻中的金凤步摇也被照得极亮,那闪耀的光晃眼得让人不敢正视。
他斗不过魏氏。
祁渊一直在留意着他的神情,看到他无奈地闭上眼睛要说话时,祁渊开口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此事么?”
祁衡睁开眼睛,无声嗤笑。
祁渊没理会他的嗤笑,继续低声道:“你我姓贺,是东秦最尊贵的姓氏,但我们却连宠爱自己喜欢的女子的自由也没有,是不是很可笑?”
祁衡目光一滞,转过头,看到他正望着对面的陆芷沅,无奈而痛苦。
陆芷沅被楚后惩罚一事,祁衡是知道的,当时魏贵妃还笑着告诉他,祁渊把陆芷沅堂而皇之地从咸宁宫抱走时,他们母子之间的嫌隙再也遮不住了。
“你比本王运气好,你喜欢的女子尚可藏起来,本王喜欢的女子,却没法子藏,甚至没办法和她有属于我们的孩子。”祁渊将酒盅的酒一气喝完,苦笑道:“你不知道,本王有多羡慕你,再过两三年,孩子能叫爹爹了,那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爹爹两个字,勾起了祁衡深压在心底的不甘,那是他喜爱的女子,那是他们的孩子,他姓贺,是东秦最尊贵的姓氏,为何一直要受魏氏压着,要对他们言听计从。
他放下酒盅,起身出去,祁律纳罕地叫道:“四哥,宴席要开始了,你去哪里?”
“酒喝多了,本王去吹下风。”祁衡头也不回地道。
“九弟,你喝了不少,要不要去吹风?”祁律问祁泓。
“不去,这点酒算什么。”祁泓拒绝。
他是一步都不会离开的,因为他担心陆芷沅会再遇到月夕前夜之事。
他悄然向陆芷沅望去,却正好看到她向这边看来,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