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到倚翠居门前,踌躇许久,想起他做过的种种事,最终没用勇气踏入,但想不到,今日她居然能主动到他面前。
他手里拿着玉勺喝汤,觉得这汤从未如此好喝。
“妾身去找庄宜玩了。”陆芷沅答道,她捋了一下锦帕,柳叶眉微蹙。
如何才能话头引到林氏娘家嫂子身上?
她苦恼的神情落入祁渊眼中,祁渊眼角笑意加深。
看来她还拿不定主意如何把想说的事说出来,还在纠结着,如此甚好,最好是能纠结到晚上,这样他便不用找借口留下她了。
念及此处,他放下汤碗,起身到书架前,找到几张字帖,放在矮几上给她看,“这是我在南边得的字帖,你瞧瞧如何?”
陆芷沅只看一眼,便脱口而出:“这是《魏故南阳太守张玄墓志》碑帖。”
“是,你慢慢看,我去处理一些事。”祁渊笑道。
“好。”陆芷沅随口应道,手中早拿起一张字帖来看。
祁渊回到书案前,继续看着那封信,然后回信,不时抬头去看一眼坐在榻上看着字帖的陆芷沅,微勾的嘴角没有放下来过。
陆芷沅俯首细细看了两张字帖,觉得脖颈有些发酸,便挺直腰身转动一下脖子,陡然撞上祁渊含笑的目光,她顿时一愣。
自己是来说林氏娘家嫂子一事的,怎么看起了字帖?
她放下字帖,再去看祁渊时,他已经低下头不知在写着什么,她倒不好打扰了,只得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着等他写完,就直接同他说。
“长风。”祁渊突然叫道。
长风进来,祁渊吩咐:“给华侧妃换一盏茶,那茶怕是凉了。”
陆芷沅一愣,目光不禁落在他不曾停歇的笔上。
他是在忙公事,还是盯着自己?
长风很快送来温热的茶,顺手把那盏凉了的茶端走。
祁渊余光瞥见她望着自己,“你今日吃了螃蟹,已是大寒之物,不能再喝冷茶。”
“多谢殿下关心。”陆芷沅向他颔首示谢,他既提起了螃蟹,她便顺势道:“今日虽食了螃蟹,但林夫人备了烫过的烧酒,恰好她娘家嫂子也在,妾身同她们多喝了几盅,且听到一桩怪事,很是有趣,妾身听得入神,身子倒也不觉得发冷。”
祁渊写完回信,搁下笔,抬眸看她,“听到何怪事?”
那字帖并未让她忘记此行的目的多久。
“林夫人娘家嫂子有个兄弟,阿羽说他好赌,欠下不少赌债,但这些时日他突然改邪归正,不知在哪寻来几颗珍贵的霓霞珠送给林夫人,想在军中谋一个份掌书记的差事。”陆芷沅道。
祁渊何其敏锐,她话音刚落,他便接过她的话笑道:“阿沅是觉得,一个欠下赌债的赌徒居然能有珍贵的霓霞珠,用来打点一份八品掌书记的差事,是咄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