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起身肃声道:“妾身谨记。”
不管她对祁渊如何抗拒和厌恶,她和南越若想好,都得仰赖祁渊。
从清辉院出来,长平在夹道前等她,告诉她祁渊有事出去,让她先回倚翠居等他。
早上临出来前,祁渊交代她去墨韵堂找他,眼下他出去了,一时用不着见他,她原以为自己会松快起来,但心中还是憋闷。
她回到倚翠居,坐在书案前,呆呆望着少了一支紫毫的笔架。
昨晚祁渊出去后,为防万一,她把云琛送的那支紫毫收起来了。
心底的憋闷沉沉地压着她,一阵疲惫感席卷着她全身,她把手臂搁在书案上,脑袋趴在胳膊上,长长叹了口气。
祁渊厌弃她,她艰难求生,祁渊眷顾她,她如履薄冰,她的人生怎么就这么难,连喜欢的笔都不敢拿来用。
若是她不用和亲,尚在延陵,此刻她会做什么?
是在碧桐书院听陆先生讲学,还是在长公主府陪阿娘说话玩耍,又或是,和云琛哥哥在一起了。
她鼻端没有酸楚,眼泪却滑过高挺的鼻梁,滴落在书案上。
若是她和云琛在一起,她的膝盖不会受伤,不会有鬼来吓她,也能如阿娘一般,养儿育女。
可是现在……
她闭上眼睛,黑暗将她笼罩。
这无望的黑暗人生,何时能熬到头?
身旁似乎有人走近,她睁开眼睛,祁渊凛冽的双眸陡然出现在面前,她吓得一个激灵,慌忙坐直身子。
祁渊向她伸过手,她下意识往后躲避,身后的椅背挡住了她,她无法躲开他的手。
祁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她眸底泛红,睫羽濡湿,脸上还带着慌乱而抗拒的神情,如受伤的小猫,惊惧而戒备地盯着靠近之人。
祁渊克制着想把她拥入怀中安抚的冲动,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芷沅站了起来,往旁边一步,同他隔开椅子的距离,随便找了个借口:“谢殿下关切,妾身只是见秋景萧瑟,触景伤情罢了。”
祁渊目光扫过笔架,敏锐地发现云琛送的那支紫檀紫毫不见了,他眸光微闪,想来是他昨晚的话,让她心生警惕,收了起来,但他没有追问,只对她说道:“我带你出去。”
“去哪?”陆芷沅问道,楚珮容方才已经告诉她,魏氏已盯着他们,她得谨慎。
“去看郎中。”祁渊答道,又命茗玉拿披风过来。
陆芷沅以为他想让郎中帮她瞧膝盖,便笑道:“妾身膝盖已无大碍,不用看郎中。”
茗玉拿过青缎白梅披风,祁渊接过,给她披上,系着带子,“多看一次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