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听夏照例带庄宜在院落中散步消食,楚珮容和陆芷沅坐在廊下看着。
倚翠居的院落,只有山石芭蕉翠竹,空旷清幽,庄宜头上扎着两个小髻,小脸圆乎乎的,对着那几杆翠竹,学着大人模样,负手仰头吟诵:“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节,徒自抱贞心。”
陆芷沅笑道:“庄宜好厉害,下午妾身才教她念的,竟然记住了。”
楚珮容笑了笑,却不言语。
陆芷沅转头看她,一抹淡金斜阳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神却是黯淡的。
“怎么了?”陆芷沅温言问道。
楚珮容一直望着庄宜,许久才轻声道:“再厉害,她也只是一个女孩子。”
陆芷沅知道她为何从回来就一直心绪不佳了,今日在宫中,她必是因为没有男嗣受到为难了。
陆芷沅不知如何劝慰她,转回头,顺着竹梢望向遥远的天际,她似乎看到在城郊别院那个策马纵横的身影。
骑术精湛又如何,深谙兵法之道又如何,还不是困在宅院中,被子嗣所扰。
轻雪在旁边道:“王妃,待会您还要喝药呢,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喝药了,那么多人都等着呢。”楚珮容堆起笑,把庄宜叫了过来,让她同陆芷沅告辞,牵着她走出了倚翠居。
走到林荫之下的小道,轻雪看到左右无人,悄声问道:“王妃,您说,殿下会同意皇后娘娘所说之事么?”
楚珮容面无表情,“陛下都听母后的,何况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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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此时和楚珮容一样,面无表情地坐在咸宁宫偏殿内。
楚后放下茶盏,回头看到祁渊如此表情,不由地来气,“你说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有男嗣,那些平头百姓都知道心焦,你身为东秦储君,竟是一点不放在心上,本宫为你操心,你还不情愿。”
祁渊盯着面前的地板,“珮容一直听母后的话,每日都在喝着汤药,她这般辛苦,儿臣此时若是贸然再让其他女子进府,会寒了她的心。”
楚后神情松缓下来,“本宫知道你对珮容情深义重,但你的子嗣关系着皇家血脉,本宫只让楚氏的姑娘进府诞下男嗣,不会影响到你和珮容的夫妻之情。”
祁渊放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碰到腰间系着的绣囊,里面装的是南越陆师妹写的字。
他垂下眼帘,敛起眸上闪动的微光,“眼下贵太妃病重,南边生员闹事,母后所说之事,日后再议。”
楚后飞扬的娥眉又拧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这事没得商量,母后会帮你物色好的女子,送到你府中。”
祁渊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他理了理衣袖,对楚后躬身道:“母后,儿臣离开寿昌宫太久了,怕父皇怪罪,儿臣先回去了。”
他说罢,起身行礼,也不待楚后说话,就走了出去。
楚后气怔了,指着他的背影骂道:“逆子,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同本宫置气。”
她的贴身宫婢瑞珠劝道:“娘娘不必着急,殿下不松口,魏氏的人也进不去晋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