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心意相通,这辈子怕是不能够了。
长风端来一盏茶,茶盏撞击书案的轻微声响让他回过神,他起身到书架前,翻出一份字帖,再拿一张麻纸,坐回书案前,吩咐长风:“研墨。”
祁渊把字帖铺在书案上,是卫夫人的《近奉帖》,他拿起笔蘸墨,模仿字帖上的笔迹,在麻纸上写下两行字:近奉敕写急就章,遂不得与师书耳。
写到“耳”字末尾一笔,收笔时他特意向左边摆了一点,然后收笔细看,摇摇头。
南越的陆师妹这一笔写得浑然天成,而不似他这般刻意。
他又写了两张,还是一样,遂放下笔,书案边灯笼微微晃动着淡金光芒,他抬起眼眸,陆师妹那张饱满的鹅蛋脸陡然出现在眼前,吹弹可破的雪肌,凤眸晶亮,唇瓣红润,明艳可人。
他还记得她个子娇小,在书架前惦着脚尖努力去够高处的字帖,被他吓到之后,恼羞成怒,气鼓鼓地瞪着他,如同被惹恼的小猫喵呜着瞪人,把他瞪得心头突突直跳。
只可惜,她心有所属,要嫁作他人妇了。
长平又进来道:“殿下,轻雪来报,华侧妃病得很重,王妃说想请御医来瞧。”
祁渊剑眉微蹙,他实在厌恶这个华侧妃,被他警告过还不安分守己,竟胆敢窥探朝廷机密,雨中罚跪还是轻了。依照他往日的手段,杖责再丢到掖廷狱,她病重,若是就此一命呜呼,倒省了功夫。
但楚珮容的话也不好拒绝,她也是为了东秦的稳定。
长平站在书案前等着他的答复,他淡声道:“王妃做主就好。”
长平答应着出去,临到门口,又被祁渊叫住:“明日给长林稍封信,让他直接到湖州府等本王。”
长林同他从南越回来后,母亲生病,长林告假两个月回家服侍,前日来信说母亲病愈,准备回来。
“是。”长平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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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雨停了,陆芷沅也醒了过来,吃了半碗粥,又喝了药,靠在床头木着脸发愣。
“姑姑,华侧妃身子不适,又刚服了药,这避子汤能不能缓一日。”外头响起闻春的声音。
“这是宫中的规矩,奴婢不能做主,要不姑娘去问问皇后娘娘。”一个淡漠的声音答道。
陆芷沅对守在床边的茗玉道:“去请姑姑进来。”
避子汤是楚氏为了防止其他女子先生下嫡子,所以每日由宫中年长女使专门送来,盯着她们服下。
女使进来,端着避子汤向她行礼:“华侧妃,奴婢只是照规矩行事,还望华侧妃不要怪罪。”
陆芷沅没说话,拿过药碗直接喝。
她刚吃了半碗粥,又喝了一碗汤药,腹中正饱胀,避子汤喝了几口,她已然吞不下,差点就吐出来,她用绢子压着嘴唇,把翻涌到喉咙口的药液用力咽下,缓了一下,又继续喝。
如此几次,满满的一碗避子汤才全部喝完。
女使收了碗出去,闻春红着眼睛再拿过两个枕头垫在陆芷沅腰下,“公主,你往后仰一仰,这样肚子会舒服些。”
陆芷沅的手突然搭在小腹上,面色煞白,“我的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