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朱由校看重韩一良的原因,但凡是有真本事的人,性格上难免会有别于常人,这也是朱由校让韩一良主抓国税直隶厅的原因之一。
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国税直隶厅想要达到朱由校的预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不过时下朝局动荡,臣觉得陛下能乾纲独断下,不顾群臣反对钦定内阁,臣以为这对社稷而言,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在朱由校思虑之际,韩一良却话锋一转道。
“那卿家是赞同呢?还是反对呢?”
朱由校笑问道。
“臣不赞同,也不反对。”
韩一良不假思索道:“若是内阁有失公允之处,那臣会尽本职上疏弹劾,若是内阁票拟决断有利于社稷,那臣定会支持。”
“好你个韩一良,几日不见,却愈发的伶牙俐齿了。”
朱由校指着韩一良笑骂道,随即却收敛笑意,“赞同也好,反对也罢,不过在朕看来,内阁不能再软弱了,而应该强势起来,不然朝廷面临的诸多困境,独靠朕一人解决,根本就纾解不完。”
“陛下英明!”
韩一良作揖道。
这句话,绝非是韩一良想拍天子马屁,而是发自内心的,从罢黜逮捕顾秉谦、魏广微两位内阁大臣,到钦定一批大臣入阁佐政,朝野间的非议与抨击不断,但是韩一良却没有随大流。
因为韩一良知道天子为何这样做。
“不过独靠内阁一处强势,这是远远不够的。”
朱由校眼神凌厉起来,“河西务、天津等处查明的事情,让朕对户部所辖税关,工部所辖工关,已经产生很大的怀疑!”
“国税也要强势起来!”
“朕这次召卿家过来,就一件事要说,自即日起,国税直隶厅晋为清吏司,由顺天府管辖转隶至户部直辖,卿家改任国税清吏司主官,领户部侍郎衔,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兼廉政院侍郎衔,准卿家密奏弹劾特权,今后涉及税关、工关诸事,皆由国税清吏司控辖。”
韩一良心下一惊。
尽管在此次进宫前,韩一良就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从天子口中讲出这些时,依旧是让韩一良吃了一惊。
“卿家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看着面露惊色的韩一良,朱由校反问道。
“臣知道。”
韩一良忙起身道:“此事一旦在朝传开,势必会让国税清吏司成为众矢之的,甚至臣还会被很多人盯着。”
“这只是一部分。”
朱由校小小,看向韩一良道:“户部所辖税关,工部所辖工关遍布我大明各地,甚至有不少是在运河沿线,这不仅牵扯到在京有司,还牵扯到各地有司,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这可不是靠朕一道口谕,说改隶到国税清吏司控辖,就改隶到国税清吏司控辖的。”
“臣明白。”
韩一良表情严肃道:“一旦国税清吏司做的事情多了,而一些人不满的话,势必会闹腾出事情的。”
“那卿家怕吗?”
朱由校反问道:“这可不是过去小打小闹了,甚至卿家今后要奔波于各地,以竖立起国税清吏司的威慑,不然税关的税,工关的税,朝廷该征收不到,依旧征收不到。”
“臣不怕!”
韩一良语气铿锵有力:“从臣戴上这顶乌纱,穿上这身官袍,早就将个人荣辱置于身后了,臣若是真怕了,那当初陛下以中旨擢臣领国税直隶厅,臣是不会奉旨的。”
“好!这才是朕的肱股,这才是大明的栋梁!”
朱由校抚掌大笑道:“朕想听的就是这句话,有卿家这句话,朕相信国税清吏司能将税关、工关给整饬好,有了这笔稳定税源,那朝廷就能解决很多实际问题!”
继在内阁明确一些政策方针后,朱由校又在国税明确一些政策方针,而上述这些谋划的本质,那就是将本该征收上来的税,却被一些人上下其手的部分,再度抢回到朝廷的赋税体系下。
这注定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对于北直隶以外的税关、工关,卿家不必急着去接手,去整治,先立足于北直隶巩固为前提,同时增补直辖税卒规模。”
朱由校拿起一封卷宗,递到了韩一良跟前,“这里有朕的一些设想,卿家可拿回去先看看,有可取之处就采纳落实,觉得有不合理之处,卿家就根据实况改进,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要稳步接管税关、工关职权。”
“国税清吏司的担子,绝不止眼前所明确的这些,不过卿家想增加担子,就要先将现有事情做好才行。”
“臣遵旨!”
韩一良忙伸手接过,随后便作揖拜道。
对于国税清吏司,朱由校是极其看重的,牵扯到赋税方面的改革,朱由校心中已经有了整体谋划,而今后国税清吏司要遍及大明各地,要担负起的担子很重,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贪多嚼不烂,这等事情朱由校是明白的。
武装征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毕竟要触碰的既得利益太多,想要将中枢税改与地方税改,皆能取得应有的成效,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斗争与博弈,好在朱由校有足够的耐心!
一年做不成,那就两年,要是还不行,那就三年,只要有足够的战略定性,朱由校相信他谋划的税改,势必能起到应有的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