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改在他们的心中不止一次地想过。
但是税改不是说改就改的,这必须要有明确的方针才行,不然那就是瞎折腾,不仅会损害朝廷威严,还会对地方造成混乱!
税改势必会触碰到利益,而折损利益的那些既得利益群体,必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这件事情朕已经决定了,所以就不会更改。”
在李起元、毕自严先后讲完后,朱由校却道:“我大明的百姓苦日子,过得实在是太久了,废除摊派辽饷一事,的确是从眼下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但是他们此前吃过的苦,朝廷难道就可以坐视不管了?”
“人心比什么时候都重要。”
“关起门来,朕给诸卿讲几句贴己话,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一事,说是为庆贺皇嗣降世而颁布的,但实则这件事情朕想了很久了。”
“朕就是怕有些人会反对,会掣肘,所以才选择以此名义颁布的,朕不想让天下万民再戳朕的脊梁骨了!!”
东暖阁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朱延禧、黄立极等内阁大臣,一个个的表情复杂极了,他们都知道天子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更知道滋生人丁永不加赋乃是惠政。
可是有些事情吧,不能只看眼前啊,有太多的不易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刹,在场之人无不知晓,最初天子讲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新一任的内阁啊,注定会是备受争议的存在!
因为天子要让天下万民减负,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势必要与大批既得利益群体站到对立面。
而在天子与他们之间,内阁恰好就夹在其中了!
是选择坚定不移地追随天子,秉承天子意志做事。
是选择站到天子的对立面,而去向那些人妥协。
这在今后较长的时间里,在面临一件件具体的事情时,是他们必须要做出选择的,只是这些个选择做起来,又是何其艰难的存在啊。
“陛下,臣有一言,想问陛下。”
在此等形势下,熊廷弼站了出来,朝天子作揖拜道,此举引起其他大臣的注视,熊蛮子这是要问什么?
“说。”
朱由校言简意赅道。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臣是不是能理解成主要牵扯到丁税?”
熊廷弼表情严肃道:“陛下的本意,是想将丁税定额,这样来减轻天下万民的负担?”
“可以这样理解。”
朱由校点点头道。
“那陛下应该也知道。”
熊廷弼继续道:“在朝廷征税的赋税中,田赋是第一等,其次就是丁税,而此事一旦颁布天下,那朝廷每年在丁税方面,势必要缩减部分税额,具体有多少,这还需事后进行核准。”
“不过臣粗略估算,一旦在这方面定额的话,那朝廷每年少征百万两,这只怕将会成为常态,甚至这个税额会更大。”
朱由校没有说话。
这个数额究竟有多少,他也不清楚,这需要有具体的核准才行,关键是要看要以哪年黄册人口为基准才行。
“此前陛下颁特谕废除摊派辽饷,现在又要颁布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熊廷弼逻辑清晰地说道。
“此两政真要是都能全面落实下来,姑且就按全面落实吧,那国库少说要向天下万民让利数百万两。”
“臣斗胆想问问陛下,面对这样的差额,在国库空虚之下,该如何应对辽东平叛,西南平叛,甚至是京营等处的整饬,这些还只是臣能想到的,而臣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熊蛮子,你是真敢讲啊!!
朱延禧、黄立极等内阁大臣,看向熊廷弼的眼神全变了,在此等特殊的时局下,却讲出这样的话出来,这不是摆明要叫天子难堪吗?
如果天子没有想到这些,那这个问题要怎样回答?尽管这些都是现实,但是这些话讲出来,那也是要分场合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