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
朱由校深居乾清宫不出,丝毫不去理会朝野间出现的风波,但是就因为在诏狱羁押的汪文言,被田尔耕一行移押至刑部,这反倒是让形势陡然而变。
“皇兄,您在前几日给臣弟布置的考题,臣弟想明白了。”
去往武英殿的途中,在龙撵上坐着的朱由检,看向闭目养神的朱由校,眉宇间透着几分忐忑,在犹豫了许久,才对自家皇兄说道。
“那就讲讲。”
朱由校缓缓睁开眼眸,斜倚着软垫,望向前方的蓝天,数只鸟雀从空中掠过,不知为何,朱由校很羡慕这些鸟雀。
至少它们是自由的!
“您此前向田尔耕颁布特谕,将在锦衣卫诏狱羁押的汪文言,移押至刑部这件事情,算是将宣府镇哗变急递进京生出的风波,成功地给转移走了。”
朱由检带着些许踌躇,微微低首道:“臣弟最初是不理解的,甚至没有想到汪文言这个人这般重要,但是在看完皇兄命人,调来与汪文言相关的案牍卷宗后,臣弟才发现此人竟这般重要。”
“如何重要?”
朱由校笑笑,看向朱由检反问道。
“汪文言是狱吏出身,因为监守自盗,被同僚检举,为避开刑惩故逃至京城,机缘巧合下攀上王安。”
朱由检道:“汪文言之所以能搭上王安,臣弟在细看一些案牍卷宗后,发现此人是先与于玉立搭上的,至于为何,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但也是有了于玉立这个人,竟然让汪文言摇身一变,成了国子监的监生!”
“更让臣弟诧异的是汪文言有了这层身份后,居然又先后与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有所联系,甚至于在私下关系密切,这一年是皇祖父驾崩、皇考奉诏登基。”
“之后事情就更加诡异了,在叶向高入阁进首辅,根据有司的记载,是叶向高举荐了汪文言为中书舍人,这才有了汪文言搭上王安这条线的契机。”
“可据臣弟知晓的,叶向高是天启元年十月才回到的朝廷,而王安却是在天启元年九月就调任南海子净军,没过多久就传来王安的死讯,若是这样的话,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
“所以呢?”
朱由校倚着软垫道。
“所以有人在此事上动了手脚。”
朱由检眼神坚定道:“臣弟细细回想过,泰昌元年至天启元年,乃是朝局最为混乱的时候,也是在这一时期,东林党才在朝成势的。”
“特别是当时的内阁首辅方从哲,因为红丸一案身陷旋涡之下,而那时的内阁,只有刘一燝、韩爌几人,而在有司记载的案牍中,汪文言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内阁就任中书舍人了,只不过举荐的人却是没有在京的叶向高。”
“由此臣弟大胆地推测,汪文言在那一时期中,对于在朝的东林党人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枚棋子,凭借他特有的身份,既能与在内廷的王安取得联系,又能与在外朝的部分东林党人保持往来。”
朱由校露出几分怅然,“泰昌元年至天启元年,这不到两载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不过你适才所讲的这些,只是体现出汪文言与东林党人的复杂关系,可眼下的朝堂之上,却早已没了所谓的东林党,那又何来因为汪文言移押至刑部这件事情,使得一些风波被转移了呢?”
“因为魏忠贤!”
朱由检伸手道:“汪文言不是第一次被抓,早在王安身死后,其就被逮进了锦衣卫的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