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恪守礼制,朝自家皇兄作揖一礼,随后言简意赅道。
“哈哈…”
朱由校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看向朱由检的眼神带有赞许。
天子对信王的爱护丝毫不加掩饰啊。
见到此幕的袁可立,嘴上虽没有讲什么,但心里却生出感慨。
说起来,从天子御极登基之初,就将五殿下养在宫里,甚至还遍寻名士教导,单单是这些,就让不少眼界极高的臣子,心底对年轻的天子生出敬畏。
在万历、泰昌交替之际,大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很多人都始料不及,一月驾崩两天子,可谓是前无古人,且外朝局势异常凶险,当权的齐楚浙党等派,崛起的东林党,搅动着时局变幻。
在那样的形势下,除了备受争议的红丸一案外,还有移宫风波,期间更伴随着内廷盗宝小案,哕鸾宫走水等事,这令年轻的天子被推上风口浪尖,甚至各种诟病接踵而至。
但凡是换一个人经历这些,只怕早就被打击得不知该如何面对。
可天启帝的所作所为,却充分诠释了他的智慧与城府。
天启帝绝非青史中所书的只喜木匠活的昏庸君王,单是皇权遭到限制与掣肘时,其做出的种种举止,无不彰显出天启帝的成熟!
单是泰昌帝死的不明不白,在自己没有诞下皇嗣之前,将朱由检养在紫禁城内,这就是抱着延续国祚的政治前瞻!
天子是天下至尊,这就注定其是孤家寡人,做出的任何决断或意志,都无法达到所有人的满意。
人心是最不易满足的。
从万历朝遗留下的烂摊子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天启帝不得不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他统治的帝国,内部出现的各种积弊与毒瘤。
可惜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太多了,一位标新立异的天子,注定是不能活的太长的。
“皇弟讲的,就是朕的意思。”
朱由校神情倨傲,看向袁可立,“卿家还记得初抵京城时,在乾清宫的那场奏对中,朕跟卿家讲的话吗?”
对辽战略?
袁可立立时就想到了。
“朕发现啊…朕要真想做些什么事,手里没有几支可以去倚仗的强军,只怕出了这座京城,朕就将身陷万劫不复之境!”
朱由校眼神凌厉道:“朕想解决掉大明滋生的积弊,朕想让大明再度中兴,所以朕今后必将乾纲独断,而卿家,作为朕钦定的兵部尚书,就要坚定不移地尊奉朕的旨意!”
这一刹,袁可立明白了。
天子抓兵权了!!
“臣…协理京营戎政熊廷弼,拜见陛下!!”
而在此等形势下,龙撵缓缓停下,而在龙撵外响起一道洪亮之声,袁可立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作为兵部尚书的他,很清楚天子讲这些话,究竟是怎样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今后的朝堂还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甚至于天下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京营,本该是最能征善战的百战精锐,奈何待在京城京畿的时间久了,享受得太平享乐多了,就堕落到朕都厌恶的程度。”
朱由校缓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熊廷弼这把刀,朕不仅要用,还要重用,朕倒是想要看看,朕真的做了无道暴君,是真能让大明国祚倾覆掉吗?要是不能,那就莫要怪朕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