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离与她之间的关系,虽远未至于癌症病人对特效药的依赖,但他对她的执着,却与病人对药物带来长寿的渴望无异。
他执着于她并非因为深爱,而是他需要她。
抬手推开江厌离,商姝并未为他的提议感到心动。
当一个人实现了经济独立,金钱的诱惑便会变得微不足道。
江家的财产固然诱人,但在商姝心中,做人的尊严远比这些身外之物来得重要。
她坚信,钱可以自己赚,而尊严,却是她不愿妥协的底线。
她可能终其一生也赚不到江厌离那样的财富,但她拥有的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自尊和自信。
商姝的唇角微扬,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冷淡笑意,她轻启朱唇,声音如微风拂过琴弦,“比起钱财,我还是更喜欢那张纸,它由国家赋予权威,给予我心之所安的保障。”
其实,商姝并不是真的那么在乎那张纸,她只是不想再和江厌离纠缠下去了。
商姝的话语如同秋风扫落叶,不留情面,她的坚持让江厌离如坠冰窖,心中湖面被无情的风吹皱,泛起波澜。
他定定地看着她,喉咙干涩地说道,“你宁愿要那随时可以作废的纸张,也不愿接受我给你的物质保障吗?”
“是。”他站在风口处,身上的那股女人香一直往她鼻子钻,商姝闻得心里难受。
当一个人属于心灰意冷时,是连质问的欲望都没有的。
商姝不想去质问江厌离身上的女人香是谁的。
还有他这半年,是不是在陪对方。
她很清楚,问了也不会得到诚实的回答。
他只会用无数的谎言来搪塞她。
比起质问,商姝更想江厌离此刻立马从她这里离开。
商姝斩钉截铁的一个“是”字让江厌离双拳紧握了起来。
他双目死死地盯着商姝。
回想起这半年来自己为了商姝的期望而拼尽全力,不惜一次次揭开自己的伤口,面对那深不见底的痛苦。
此刻,江厌离突然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费尽心机地想要取悦他人,最后对方连为他退让一步,都不愿。
江厌离的心,就像一颗橘子一样,被无情地剥开,露出了里面脆弱的果肉。
他试图用双手去捂住那份疼痛,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那份心碎的感觉都无法消失。
轻咬舌尖,江厌离眼眸泛红地睨着商姝,又痛又恨地质问,“商姝,为我退让一步,就这么难吗?”
商姝反问他,“娶我就这么难吗?”
江厌离唇瓣轻颤,“我说了,我那是因为……”
商姝烦了他这套说辞,“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那股女人香像蚂蚁啃食血肉一般地往商姝心头钻,她终究是忍不住了,直接下逐客令,“我要忙了,请你从这里离开。”
商姝说完,直接转身在绣棚前坐了下来。
她拿起绣花针,当江厌离不存在,低头绣了起来。
江厌离看着她决然无情的模样,心底多少被打击到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转身离去。
在江厌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刚还一脸洒脱放得下的商姝脸色蓦地黯淡下来。
她放下手中的绣花针,只觉得心脏深处,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明明空气间已经没了那股花香,可商姝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起身去休息间拿来自己用的香水对着空中喷了几下。
闻着空气间满是自己的味道,环绕在商姝心头的躁意与不快这才消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