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
y国。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飘打在玻璃上,隔着钩花的幔子,房内寂然,能听见机械钟发出的‘嘀嗒、嘀嗒……’声。
昏暗中,床上模糊勾勒出一个粽子的形状,是软绵的被子隆起。
一只柔荑伸出,没有方向地摸索着床头,手指抓到手机后,迅速缩回被子里。
不过几秒,被子掀开。
安雯跪坐在床上,凌乱的头发糊了整张脸。
她双手抱着手机按压在胸口,夸张得差点喜极而涕。
这个时差再熬不过去,她就要废了。
今年年初,安雯申请并通过了国内大学提供的本科双学位交换项目,从今年秋季学期开始到y国jq大学进行交流学习。
她原本的计划是提前半个月抵达y国倒时差、适应环境,可突发情况令她开学报道前一天才匆忙抵达y国。
jq大学出了名的课程负载紧张,对此安雯早有心理准备,可没成想从开学第一天就是如此,再加上严重的时差,轻微的水土不服,安雯夜不成寐,日不归魂,完全晕头转向。
终于在今天,她的第一个周末到来之际,睡了一个八小时的整觉。
屋内灯光打开,纤细的手指没入发丝中,秀发被一把向后撩起,露出一张洁净白皙的小脸。
眉细长,不画而翠。
唇形丰盈,不点而红。
一双杏眼微微上挑,柔情明媚。
安雯五官生得极为精致,可偏圆的脸型中和精致带来的清冷感,让她灵动得如同娇养的富贵牡丹。
安雯捧着手机往后一倒,陷入绵软的床铺里,高举着手机播了通视频电话。
很快,视频电话被接听。
安雯眨巴一下杏眼,笑盈盈露出皓齿:“王阿姨,我想看看我的三丰宝贝。”
视频里的王阿姨本来眉眼带笑,听见安雯的话后笑意瞬间僵硬。
不自在的神色转瞬即逝,王阿姨搪塞:“那个…三丰正睡觉呢。”
安雯镜头一晃,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睡觉我也想看看。”
王阿姨眼神上飘,支支吾吾说正在准备晚饭,此刻脱不开身。
安雯早就察出端倪,已经没了柔软的语气,硬声问:“王阿姨,三丰怎么了?!”
王阿姨难为情否认:“没有。”
安雯眉眼一皱,追问:“三丰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无奈,王阿姨只能将三丰的‘遭遇’全盘脱出。
三丰是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猫,安雯遇到它时,它蜷缩在墙角,身上有陷入肉体的烟蒂和已经产卵的蠕虫。
安雯陪着三丰在兽医院治疗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捡回它一条命。
也正因如此,才延迟了抵达y国的行程。
安雯临走前,自认为把三丰的一切都安排妥帖,谁知道她前脚刚一走,她的好老爸后脚就把三丰送走了。
得知这个消息,安雯快气死了,立马给安国庆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安雯先是装模作样软调一声:“爸爸。”
自安雯去y国后,安国庆没少惦心,几次三番电话打过去,安雯都精神萎靡称还在适应中,聊不到几句就说要休息或是在忙。
现在,安雯主动打来电话,安国庆立马叫着她小名嘘寒问暖:“甜甜,怎么突然给爸爸打电话,是不是缺什么?爸爸立马给你安排。”
“我什么都不缺。”安雯单枪直入主题,“爸爸,三丰呢?”
“三…三丰啊?三丰在家嘛。”安国庆亏心地打着马虎眼儿,转移话题,“爸爸现在在北都跟老同学吃饭,没在家。”
“三丰……”
“我这多喝了几杯,胃里火烧火燎的。”安国庆打断安雯的话,把手机按了‘免提’放在洗手台旁,说话声混着水声,继续转移话题,“我宝贝女儿居然不关心我,关心一只猫。”
安雯并不配合‘父慈子孝’,拆穿:“你都把三丰扔了,你还想蒙我!”
水声‘唰’的停止。
安国庆抽了张纸巾慢悠悠擦手,也不瞒着了:“什么扔了?我只是把它送去寄养。”
安雯不理解:“为什么要送去寄养?”
“你又不在家,它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安国庆语气敷衍,“等你放假回来把它接回家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