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珠闻言打开漆盒,只见里面躺着个素色镯子,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不过颜色还不错,金宝珠便顺势戴在了手上。
刚戴好,金宝珠看了眼好像在捣鼓什么桓墨。
“侯爷在做什么?”
桓墨把车炉里的炭火小心的装进手炉中,等装好了之后又从车厢里翻出一块软皮毡 ,找到之后才放松了一般在金宝珠身边的坐下,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两根细绳,一边搓着一边眉眼含笑的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金宝珠。
“昨夜下了雨,现在天气正冷,为夫想给你搞个手炉,你抱着会暖和些。”
金宝珠坐在马车的一角,除了一开始看了桓墨两遍,其余的时候都是把目光投向车窗外,此时她的双手安稳的搁在双膝上,却在桓墨的话音落下后,微微捏紧了些。
身边男子突如其来又好像十分自然的关怀照顾,只让她觉得突兀与不适。
“不必,侯爷自己暖着就好,妾身不冷。”
可金宝珠的话桓墨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等把毛毡绑好之后,便不由分说放入她的怀中。
正是三九寒冬,因为昨夜的一场雨,才刚暖一点的金陵又变得寒意森森,这会天还阴沉着,潮湿又冰冷的寒风从车窗的小缝灌入,叫人只想缩紧脖子,金宝珠在抱住手炉的一瞬间便把后面想要推辞的话给咽下了。
……确实,有点暖和。
旁边的桓墨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她口嫌体正的推辞,在一旁轻声哼笑,而等金宝珠转眸看过去,他却又是一如既往的温雅模样。
金宝珠摩挲着手炉的软毡,心思却不由得飘远。
前世的桓墨对她,大多数时候也是温和有礼的,就像对待陌生人或者突然到访的客人,即便心中不喜,也会耐着性子保持涵养。
毕竟,只要应付一下就好了。
此时车外传来两声鞭响,随着护卫的轻呵和马车的轻晃,金宝珠知道他们已经出发了。
桓墨微微侧着身子看向身边金宝珠,看着那双秀雅丽质的双眸微微垂着,好像沉入了什么深远的思绪,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看得出那思绪似乎并不怎么美好。
马车在金陵城中穿行,金宝珠看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街巷,竟有些坐立不安。
好像有点快活,又有点紧张。
其实真的算起来,她已在金陵待了十三年,所以她便也有十三载不曾回家。
不知阿爹阿娘还有小弟都如何了。
时间过得太久,金宝珠觉得自己都有些忘记他们的音容,前世幺弟年纪轻轻便因病离世,阿爹阿娘受了此番打击没过多久也相继离开人世,前后不过短短的两年,她便失去了最疼爱她的亲人。
桓墨看着眼角微微泛红的金宝珠,便换了个位置坐在了她的身边。
“……夫人在想什么?”
金宝珠闻言微微回神,她看了眼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的桓墨,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昨夜雨未干透,车辙碾过金陵城中的青石板,留着两道长长的轮印,一直绵延到城门外。
马车有规律的摇晃着,金宝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只是猛然间听到车外传来芝儿的声音,才迷蒙的睁开眼睛。
“夫人,下雪了,又下雪了,还挺大呢!”
刚醒来的那一刻金宝珠意识没有回笼,还想着自己这是在哪里,直到感觉到左肩酸麻刺痛才恍然回神。
她蹙眉看着还靠在她身上沉睡着的桓墨。
男子墨发微乱,只露出半张侧脸来,那细致俊逸的眉眼和高挺的鼻翼宛如画般,便是铁石心肠的人舍不得惊醒这画中美人。
除了金宝珠。
只见她抬手便拍过去,还没等桓墨缓过神,便又是一巴掌打下来,他抬手刚挡下,便听金宝珠低喊道。
“桓墨你起来,我手臂好痛——”
反应过来的桓墨连忙从金宝珠身上起来,也没得及管自己脸上的红印,便赶紧扶着金宝珠坐起身。
“夫人?”
金宝珠蹙眉抱着自己的左肩,方才是没有知觉,此时能动作之后整个手臂都麻痛难忍。
“我的手麻了。”
说着金宝珠抬眸又瞥到桓墨脸上的红印,便随即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是……
她刚刚是有很多办法唤醒桓墨。
可她就是想都没想就动手了。
想着略带心虚的金宝珠缓缓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挥起的那一下。
十。
十分爽利。
桓墨见金宝珠都“痛苦”的闭上眼睛,顿时紧张起来。
“夫人莫急,待为夫去把陆岫喊过来,他懂医术,为夫让他过来给你看看!”
桓墨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起身却被金宝珠拦住。
“没什么需要看的,就是被你靠的太久,一会就好了。”
金宝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桓墨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因为自己“动手”生气,便也镇定了几分,连忙转移话题道。
“我刚刚听到芝儿的声音了,外面好像下雪了,你掀开车帘妾身想看看。”
桓墨看着神色渐渐恢复的金宝珠,从马车坐垫下面翻出了个披风给金宝珠裹好,然后才撩开车帘。
此时马车已经出城,四方的车窗里天地一色,入目皆是茫茫飞雪。
“好大啊。”
金宝珠坐起身,她越过桓墨的身体把手伸到马车外,很快便有大片的雪花落在手心。
马车外的芝儿看到金宝珠,便大声道。
“夫人这会雪大,外面冷,你快回车里,等到了镇上芝儿再唤你。”
金宝珠倒不怕冷,但是随着她的两声轻咳,车帘便被桓墨拉上了。
“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下个雪也稀奇?”
金宝珠听桓墨十分自然的调侃,只觉得十分不习惯,她拿着小几上的手帕把手心上的雪渍擦去,顿了片刻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