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壁,忍着不适,磕磕绊绊地,终于走到了前厅。
只见地上放着一具遗体,底下铺着草席,上面盖着白布。
宋韵文和大夫人,还有宋嫣然,都已站在前厅。宋韵文皱着眉,满脸不安。而大夫人和宋嫣然,则是一脸冷淡,仿佛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去世。
大夫人看见宋温惜,叹息一声,眼底却划过一丝窃喜。
她冷声道:“你也真是的,昨日也不提醒你父亲一声,老太太没人照顾。这下好了!”
宋温惜没有理会大夫人的冷言冷语,只是在草席旁重重地跪下身,轻轻抬手掀开了白布,老太太苍白的脸突兀地露了出来。
“哎呀!你干什么!”宋嫣然嫌恶地撇开头,“怪不吉利的!吓死人了!”
“她亦是你的祖母!你难道没有丝毫敬重之心?!”宋温惜眼眶中含着泪,眼神冰冷地射向宋嫣然。
大夫人又嘲讽道:“你倒是有孝心,昨日你若是说了那野男人是谁,就不会被罚祠堂,老太太便也不会如此了。”
“若我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宋温惜声音颤抖地说,泪水一滴一滴源源不断地落下。
她不敢相信,前些日子还笑着调侃她与陈世子的老太太,如今竟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同她的姨娘一样。
她颤抖的手摸向老太太的脸。老太太仿佛只是睡着了,毫无表情,闭着眼睛,同往日睡觉时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她一半苍白的头发已经被血浸湿,变得红得发黑的话。
“你疯了?敢说我们是凶手?!”大夫人厉声道。
宋韵文也终于开口:“宋温惜,昨日的账还没同你算清,我劝你慎言。”
宋温惜双目通红,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衬托得那双眼睛格外的红。她眼底带着浓浓的恨意,抬头望向宋韵文。
泪水滑落,她冷笑一声:“父亲满意了?终于甩掉祖母这个包袱了?”
“宋温惜!”宋韵文怒声道,“你若还未清醒,就再跪一天一夜的祠堂!跪到你不再发癫为止!”
“父亲怎可将祖母一人留在房中!祖母年事已高!经不起摔跤!又无人看守!哪怕是早些发现,或许都还有救!”宋温惜冲宋韵文大吼。
“老太太她本就到了年纪!是否有人看管,有什么区别!平日里她好好的,谁能想到她会起夜!?”宋韵文摊手问道。
宋温惜冷笑:“是,父亲从未照顾过祖母片刻,自然不知道,祖母没有一日能安睡,每晚都会起夜!祖母年纪大,腿脚不便,起夜都是需要有人伺候着!父亲未曾付出分毫,却能落得个孝顺的名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韵文冷冷道:“宋温惜,你莫要发疯。如今这般光景谁都不愿看到。你若不冷静,就回屋冷静之后再同为父说话。”
说罢,他又吩咐下人:“即刻为老太太筹办丧事,丧事要大办,尽显宋府孝道。对外只说老太太是寿终正寝。”
宋温惜听着宋韵文冷漠的话语,只觉得荒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韵文,一字一句地问:“寿、终、正、寝?”
她的泪汹涌而出:“我只离开了一夜!父亲竟想不起派人去看看祖母?!对外还要宣称寿终正寝?!父亲的伪善真叫人恶心!”
宋韵文恼羞成怒,上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我看你还是没有反省!待老太太丧事办完,你就继续去给我跪祠堂!跪到清醒为止!”
宋温惜被打得耳鸣,她本就因为跪了一夜而虚弱无比,此时又挨了一耳光,被打得伏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