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文已经回到自己的书房。虽然是在书房,却也没有在看书,而是又开始摆弄另一个盆景。
玩物丧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宋府从前也曾荣耀过,但如今宋韵文才疏学浅,若非老太太倾囊相助,想尽办法用尽关系让他坐上礼部侍郎之位,只怕宋府早就垮了。
但宋韵文本就不恋仕途,胸无大志。对母亲的逼迫总感到厌烦,没有丝毫感恩之心。如今有了些成就,便开始花大量时间和银子在自己最爱的盆景上。
买盆景的银两虽说不贵,但打理起来却极为费时费钱费力。宋韵文有时还会为此耽误正事,被大夫人劈头盖脸地骂,砸了两个盆景,他才收了些心思在正事上。
宋温惜敲了敲书房的门,听里面说了一声“进”,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何事?”宋韵文头都没抬。
“父亲,您将祖母安置在东边房间,祖母晒不到太阳,病不容易好。”宋温惜直截了当地开口。
宋韵文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那她还想住哪?”
“父亲不如将西北角那间房给祖母住。”宋温惜建议道。
“那间房我已给你姐姐做书房。”宋韵文不耐烦地皱眉,“搬来搬去甚是麻烦。”
宋温惜知道,父亲其实并不在乎老太太住在哪里,他只是不想去同宋嫣然交涉。若是没有什么好处,他必然不会同意。
她给不了他这样做的好处,便只能说说不这样做的坏处。
“父亲可知,我流落在外时,世人是如何评价父亲的?”宋温惜鼓起勇气,再次挑战宋韵文。
“如何?”宋韵文从盆景间抬起头,蹙眉问道。
他虽然凉薄,却还是有些文人傲骨在身上,十分注重自己的名节,自然也就会介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世人皆说,父亲对自己的母亲极为忽视,有……不孝之嫌。”
“什么?!”宋韵文拍案而起,“乡间愚人!哪来的谗言!?我从前怎么没听过?”
“府中有人受益,怎会让父亲知道外面的风声呢?”宋温惜阴阳道。
“父亲将生病的祖母换到了阴暗的客房,却把祖母明亮的房间给了姐姐。就连稍微大一些的西北厢房,都给了姐姐。”宋温惜添油加醋。
“如今已是五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祖母房中还甚是阴冷,茶水都是冰凉的,女儿看了都觉得心寒。”
她顿了顿,又说:“如今外面早就都在传,父亲恩将仇报,不顾母亲养育之恩、扶持之恩,苛待祖母……”
“荒谬!”宋韵文气愤地丢下手中的剪子,“我那是因为……因为夫人说病人会与府中阳气冲撞!让她临时搬过去!避避灾!”
“父亲,冲撞与否,都无从考证。如今外面风言风语,才是真的对宋府不利。父亲也不想落得个不孝的名声吧。”宋温惜淡淡道。
宋韵文恼怒地背着手,思忖片刻,说:“知道了,我去找你姐姐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