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灯火持续到了后半夜，才将最后的客人送走。

看着那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小花旦，被强塞入了周德辉的马车里，卫府的管家打点着戏班子钱财，吩咐着明日去接人。

临行前，马车的车窗被放下。

站在府邸门口，看着双眼无神的小花旦，早已没了方才唱戏的神态。

最后一眼，看向了车窗外，抱着一种异样的诀别。

“周大人，夜还长着呢，这小花旦的戏曲唱得十分不错，须得好好欣赏一番才是。”卫永源轻声笑道，挡住就要关上的窗户。

目光停留在小花旦身上，勾起笑容道：“你方才唱的那段游子行倒很不错，只可惜有一段唱错了，有时间听我与你好好唱唱。”

“不知，是哪一段唱错了？”小花旦抬起眼眸，看着卫永源，只觉得有些熟悉。

周德辉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马车，轻拍着小花旦的手笑道：“卫公子要是有兴趣，等我与她交流后，再同你细细说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卫公子还请回去吧。”

车夫架着马车，哒哒的离开。

看着马车远去，卫永源转身跟随在卫民身后，“父亲，可需轻点一二礼单，何家听闻祖母寿宴，连夜安排了礼物，现已在库房。”

听到何家二字，卫民眼中精光乍现，忙甩袖道：“随我一道过去瞧瞧。”

卫家不算大，从前院穿过走廊，路过假山花园后，便是仓库所在之地。

除了常年备用的粮食，药材，还有这些年来的礼品，珠宝。

如今老夫人寿宴，送上来的礼品堆砌在库房中，一眼尽难看到头。

不过最为显眼的，还是被搬运过来的两口大水缸。

“何家运送过来的，都放在这里了。”卫永源打开水缸，便是一股难闻的泔水气味。

卫民迅速上前，看着那鼓囊囊的球，蹙眉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父亲，请看。”拿起刀一划而过，鼓囊囊的大球滋的一声泄了气。

伴随着球体收缩，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奇珍异宝，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火红似血的南海珊瑚，苏杭特产的三色陶瓷。

多不胜数的宝贝，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去。

不过最为抢眼的，还是被牛皮封锁住的本子。

揭开之后，书本上还放着信封，有着苏杭的官印，配上了私人的印章。

上面写着卫大人亲启的字样。

卫民抽出信封一看，随后脸色一变，又忙翻开本子，脸就跟发霉了一样，由青变紫。

“父亲，这些都是？”卫永源拿着器皿，疑惑的看向卫民。

卫民迅速将水缸盖上，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外扬，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这等东西，须得转手出去，不可留在家中招惹事非。”

“我瞧着上面是苏杭的官印，只是听人来报，说是从河里打捞出来的，印着西南字迹。”卫永源顺便提醒道。

“似乎有一批西南的救灾物资下发，说是半道上遭了难民抢夺，损失大半。”

“下发的粮食明明是稻米，却被换为了粟米，还夹杂了不少米糠入内。”

“而且听说，明明是朝着西南去的粮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苏杭地境，如今倒好，跑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