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陡然惊醒,拉着褚南浔就要跑,却见褚南浔如长在地上一般,怎么也拉不动。
“褚大哥快走啊,女鬼马上就要来了!”阿柔急得不行。
褚南浔目光缱绻,呆呆地望着屋顶,嘴角含笑,“她不是女鬼,她是贞贞。”
明明之前还怀疑迟贞杀了陈守明,可是真等见到迟贞本人,褚南浔瞬间放弃了那种想法,因为他知道,他的贞贞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贞贞……”阿柔重复着褚南浔的话,内心翻起惊涛骇浪,“褚大哥,她就是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吗?”
阿柔艰难地问出口,想听到褚南浔的回答,褚南浔却只盯着屋顶上的红色身影,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屋顶上的女子傲然而立,如暴雪中盛放的红梅,不管外界如何,都保持挺拔的姿态。
不久风停,翻飞的衣袂落下,露出女子那双睥睨天下、视世间万物为刍狗的眼睛,还有她额间极尽妖冶、足以颠倒众生的的赤红海棠。
事到如今,阿柔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心中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跟随褚南浔下山。
现在的她,只能像看客一样,见证话本中的男女主角相遇。她甚至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褚南浔天人一般的相貌。
而她与女子的区别,就如同山鸡之于凤凰。
她现在唯一不懂的就是,如果褚南浔与女子之间情深意重,那之前的那枚鹊尾针又算什么呢?难道也是眼前这位红衣女子的东西吗?
阿柔兀自伤心,不远处,女子乍然起身,从屋顶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视线里,而她的褚大哥,还傻站在原地,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
“褚大哥,咱们走吧。”阿柔失魂落魄地走过去,拉着褚南浔的衣袖说道。
“你说什么?”褚南浔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跟他说话,可等他回话的时候,阿柔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下榻的客栈时,已经天黑了。
阿柔一到客栈就把自己关进房里,褚南浔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哪有闲情去管她,是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褚南浔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想起之前每次住客栈的时候,都与迟贞住在相邻的房间,晚上一听到异响,他就会忍不住到隔壁去看,有时甚至会留在迟贞的房里,在边上坐上一夜,只为看着迟贞入睡。
今夜,不知是天气变热的原因,还是因为隔壁换了人,褚南浔感觉烦躁不堪,看哪里都不顺眼。
他不懂,迟贞为什么见到他没有深情相拥?而是飘然离去,究竟是何原因?是迟贞做贼心虚,不敢面对自己?还是说,另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夜色深沉,烛火跳动不安,不时地发出“刺啦”的声音。
窗外有微弱的响动,褚南浔不由警觉,将手搭在腰间,又反应过来流云剑还在阿柔那里,到现在都没还给他。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紧盯着窗户的方向。
不一会儿,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影子,还没等他看清那是什么,就听到“咕——咕——”两声夜猫子叫。
褚南浔欣喜不已,立刻跳下床去开窗户。
蛮牛就站在窗外,小小的身形,令褚南浔不解的是,怎么今天它的眼睛这般大?
直到蛮牛的头突然转动,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小眼,褚南浔才意识到,刚才看到的不是眼睛,而是蛮牛脑后的假眼。
他伸手将蛮牛接进来,随手关上窗户,正准备回到床上,就听到窗外有个声音说道:“你就只欢迎它,不欢迎我吗?”
“贞贞?”褚南浔更加欣喜,顺手把蛮牛放到桌子上,又去替迟贞开窗。
随着窗户被打开,迟贞的倾世容颜第一次出现在褚南浔的面前,白天离得远,他没怎么看清,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终于看清了海棠花的细枝末节。
不管是红的花、绿的叶、黄的茎、还是黑白色的蕊,都是他与陈守明夜以继日的成果。
“你来了。”褚南浔的眼中盛满笑意,不管他之前是不是怀疑迟贞,他对迟贞的情谊还是不变的。
迟贞平地一跃跳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她在外面站了多时,听着褚南浔翻来覆去的声音,早就判断出了床的位置。
褚南浔想与迟贞诉说分别之情,然而迟贞前一刻还在笑,后一刻就冷了下来,口中抱怨着:“人们常说男人变心很快,怎么,你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你说谁?”褚南浔大感冤枉,“你不会说的是,今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吧?”
迟贞“哼”了一声,“难道除了她,你身边还有其他的姑娘吗?”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褚南浔拍着胸口发誓,“除了这里面装了一个,我这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有没有,只有你自己清楚。”迟贞偏过头,嘴角不受控制地挂起笑容。
明明两个人都心有不平,可只要一见面,就能立刻前尘尽弃,没有什么能动摇他们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