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计划进行，迟贞装作无知，假意喝下陈守元递过来的掺有蒙汗药的茶水，晕倒在书房里，被他们抬回房中。

她躺在床上，忍着王继鹍的污言秽语，闭目塞听，一直到陈守元把王继鹍叫出去，两人再也没有回来，才打开后窗跳下，与前来接应的褚南浔一道，往陷虎山赶去。

*

陷虎山地势险要，两边都是高逾千丈的白壁，唯有白壁的夹缝处有一条小道，逼仄狭窄，直通陷虎山顶部。

山路难行，不时有滚石滑落，好在迟贞和褚南浔都是轻功好手，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山顶下的一处洼地上。

此处低平，四面都是高坡，有水从坡上流下，汇入洼地，再往下走，洼水进入白壁，形成一道深涧，水流冲激，不知归处。

自小院出发，二人已走了许久，早就口渴难耐，喉咙生烟了。

沟涧边生了许多竹子，但都是箬竹，枝干纤细，没有中空，不能用来盛水。褚南浔在水边寻到了一块蔓叶地，他摘了一片下来，宽大的叶片，正好用来装水。

二人喝完水，又在沟涧边歇了一阵，正要赶路，迟贞却生出来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迟贞目不能视，平时全靠一双耳朵，是以对声音的判断，比一般人都要敏感。

她仔细听了一会儿，心中隐隐不安，“别说这里安静，方圆几里都没有声音，连虫鸣都没有。”

福州地处东南，一年四季炎热多雨，在这样的气候下，最喜欢滋生蚊虫，就是其他的虫子，也比中原要多一些。

拥有如此多虫子的地方，竟然没有虫鸣，褚南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自怀中取出两块方巾，给迟贞一块，“此处太过低洼，恐有毒气蔓延，安全起见，咱们赶紧捂住口鼻。”

迟贞嗅觉未复，接过方巾直接揣进了怀里，“我闻不到味儿，这个就免了。”

“没有嗅觉，不代表毒气不会从鼻孔里进去！”褚南浔斥责道，顺手去拿迟贞的方巾。

这是他今天犯了第二个错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到了迟贞怀里，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

一时间，脑子里电闪雷鸣，他像是被火烫了一样，飞快地抽回手，途中还不忘把方巾带出来。

“你在干什么？”迟钝如迟贞，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我……”褚南浔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晚上“听故事”的后遗症？

他手足无措，趁此机会给迟贞把方巾围上，嘴上喃喃自语：“我取方巾啊……”

话音未落，两边高地升起了团团白雾，慢慢往洼地流动。

“不好，是毒瘴！”褚南浔惊呼一声，顾不得丢脸，一把将迟贞禁锢在怀中。

毒瘴来得太快，褚南浔来不及脱衣服了，他将衣袍下摆自背后掀起，盖在迟贞和自己头上。

随着衣袍落下的一瞬间，毒瘴蔓延过来，团团白雾很快将他们吞噬，偌大的洼地，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侧有微风拂过，褚南浔才敢睁眼查看。

“怎么样？毒瘴散了吗？”迟贞把头搁在褚南浔肩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欢喜。

“散了，咱们再等一会儿。”褚南浔沉声回道。

迟贞嘻嘻一笑，“等呗，等多久都行——”

又过了约一炷□□夫，洼地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褚南浔扯下外袍，拍拍迟贞的肩膀，“可以了，都散了。”

他拍了几次，迟贞才怏怏不乐地从他肩膀上下来，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你怎么了？中毒了？”褚南浔问得急切，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翻出两粒丸药，“你现在中毒不深，吃了避毒丹应该就没事了。”

说罢将其中一粒递给迟贞，自己也服了一粒。

“哼，”迟贞扭头就走，把避毒丹捏在手里，“我中的毒深了去了，一颗能打发得了我吗？”

褚南浔不解其意，紧紧地跟在后面，走了一段反应过来，“莫非她说的是身上的胎毒，那是挺深的，再来几瓶避毒丹也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