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贞和崔命对百里阁都不熟,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梅花池。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绵延数里的石林,每块石头都有一丈多高。
石林本来一直有人看守,但今天向从阳特意吩咐过,负责看守的屈世俊,早早地就把人都撤了出去,阵法也都关了。
等迟贞两个七拐八绕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地面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入口,上面盖了一块厚重的石板,石板上还贴心地配了铁环。
崔命拽着铁环,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石板拉起来,恨不得当场改了外号,直接叫“恨地无环”。
拽起的石板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回音。
洞里面有台阶,一路往下,黑暗中看不到尽头。
崔命点燃火折走在前面,带着迟贞一步一步往前摸索。
台阶两边是光滑的石壁,长满了青苔,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安静。
台阶很长,感觉走了有两三刻钟,前面才出现了光亮。
尽头是两间牢房,光亮来自牢房门前的火把。
他们的脚步声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有人在牢房里说话。
“有人来了,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别想了,他们敢抓我们来,就不会放我们出去!”
“咱们好好地来参加试剑大会,又没有得罪什么人,究竟是谁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
他们的猜测没有持续多久,来人就已经站在了牢房的前面。
“迟三娘?”
说话的是禅师无痕,他到硖州之后,听过迟贞的名号,所以看到一身红衣的女子,很自然就联想到她。
迟贞只稍微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然后就凑到牢房门前,对里面叫道:“褚公子!”
这边牢房没有回应,迟贞又跑到另外一边去叫。
两边都没有褚南浔,迟贞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没有多做停留,直接顺着台阶上去,让崔命留在后面解救被困人员。
崔命在迟贞刚才找褚南浔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他家公子也不在里面。
但迟贞都已经开口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也不好坐视不理。
反正迟贞已经习惯了黑暗中的生活,一个人走回地面他也不担心。
刚刚上到地面不久,迟贞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周围的石林被脚步声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四周情况不明,迟贞躲无可躲,她觉得也没必要躲,干脆站在了原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发号施令。
“女贼就是她,大家快把她围起来!”
迟贞在百里阁的房顶,和平滩湖的水中都听过这个声音,这是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的温图。
群雄到达硖州之后,或多或少的,都去了解过本地有名的武林人士,所以对“红衣迟三娘”这个名号并不陌生。
他们没想到,别人口中行侠仗义的女侠,竟是偷盗秘籍的女贼,很多人心里刚刚建立起来的怀疑开始动摇。
鱼尊派的林跃水急于知道本门武功秘籍的消息,率先发问。
“迟三娘,这位温图兄弟说你偷了他家的武功秘籍,可有此事?”
未免认错,他暂时没有以女贼称呼。
一群人来得莫名其妙,问得也莫名其妙,迟贞一头雾水,哑然失笑。
“不知你说的这位温大侠,有何精妙武艺,值得我迟贞去偷去抢?”
“我温图自然没有什么精妙武艺。”
温图自问打不过迟贞,迟贞说这种话就是为了羞辱他。
“但是我祖父创立鹊形门,以轻功‘鹊登枝’和暗器‘鹊尾针’扬名于世,你敢说这两样你都不会吗?”
其他人也都跟在温图后面,说了本门丢失秘籍中的武功,包括鱼尊派的鱼息术,和峒蛮的《万虫经》。
鹊尾针迟贞在很多人面前用过,有人知道不稀奇。
令她惊奇的是,鱼息术她只在被扔进平滩湖里的时候用过,至于鹊登枝,则是她带着褚南浔攀爬山峰的时候用过,平时都是用的普通轻功。
这两门功夫,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怎么会有人知道?
莫非是师父偷了他们的武功秘籍?
迟贞的所有武艺都得益于她的师父蒙怀仁,虽然只是言传,没有身教,但迟贞相信,她的师父,不管是从人品上,还是从野心上,都没有可能去偷其他门派的武功秘籍。
所以这些人说了一大堆,在迟贞听来就像是笑话一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诸位口口声声说我迟贞偷了你们的武功秘籍,那你们现在就在我面前把这些功夫都使一遍,看看你们有没有让我去偷的资本?”
“你这女贼完全是在强词夺理!”
吴钻江没有他师兄谨慎,不喜欢迟贞这种鼻孔示人的姿态,气得从人群里挤出来。
“这些秘籍大多是在我们祖父、父亲这一代丢失,我们都没有学过,如何在你面前展示?”
“哈哈,你这人当真好笑!照你这么说,你们都不会,而我刚好都会,我可不可以说,你们是看上了我迟贞的秘籍,处心积虑想来抢我的呢?”
武功秘籍被盗,本就是群雄心上的一块旧疤,现在不仅被迟贞揭开,还要被她反咬一口。
很多人的疑心刚刚有些瓦解之势,被她一说,又开始滋生,直接破口大骂。
这样下去完全没有进展,温图有心让他们尽快开战,在一边添油加醋。
“女贼,敢不敢把你的鹊尾针拿出来给大家一看?”
“我有什么不敢的!”
迟贞不想和他们多作纠缠,一抬手,一支鹊尾针就冲着温图飞了出去。
张之槐一直站在温图身后,和其他人凑在一起看热闹,顺带寻找落井下石的机会。
没想到他前面的温图发现事情不妙,及时躲过,反而让站在后面的他吃了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