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条好像在降……
不会降到零吧?
原本还很担心,但是下一秒尚小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昏沉的仰头往下倒去,身体坠入海中,飞快的下沉。
“夫人!”正在岸上,跟海怪蠕动的残肢搏斗的稚子,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吓傻了,他连自己是鲛人这回事都忘了,跳进海里拼命朝尚小美游过去。
可是游泳的姿势却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笨拙。
他在狂奔,却忘了自己在海里。
“夫人!”岸上的花楹,此刻也忘了自己是狐兽,不会游泳,一下跳进了海水里。
在海里浮浮沉沉,呛了好几口海水,也不愿上岸,双眼仍旧痴痴的看着尚小美消失的方向。还算冷静的花姿不能放任不管,跳下海中,先用掌刀劈晕花楹,再将花楹救上了岸。
时梨虽然也哭了,但是他看上去比花楹和稚子冷静多了。大姐在他心里固然重要,但是事已至此,哭闹、发疯又有什么用?
兽世以强者为尊,龙兽族的人见不得大姐统治一方,就暗中派鬼卿来杀大姐。
这种事,时梨见得多了,也能理解。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鬼卿为何会这么卑鄙,在大姐毫无防备的时候对她出手。
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雌性。
“你就是个孬种!”时梨愤怒的走到鬼卿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句,接着用尽全力一拳砸到了鬼卿的脸上。
鬼卿倨傲的面容被打得一偏,他压迫感十足的回头瞪着时梨。没想到当初上岛时,那个最瘦弱的少年,此时身体不但长得十分健壮了,胆魄也大了不少,面对鬼卿的死亡凝视,他毫无惧意。
一龙一狼,互相怒视着对方,狼兽的目光凶狠中还带着无尽的鄙夷。龙兽眼里的愤怒渐渐消失后,掩饰不住的心虚逐渐冒了头。
鬼卿最终败下阵来,用舌尖顶了顶发疼的腮帮子,没有还手。
时梨却并不领情,偏要触他的逆鳞,又当着他的面,骂了一声:“孬种!”
歘的一声,鬼卿的龙吟剑下一秒就架到了时梨的脖子上。
时梨仰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继续刺激鬼卿道:“你们龙兽最喜欢恃强凌弱,当年你们的祖先背信弃义,为了可笑的皇权,驱赶我们狼族在先。如今你们这些晚辈,残杀我们在后。只要有谁威胁到你们的皇权,你们就会想尽办法把那个人杀了。这些恶行,林林总总,总有人会记得,总有一天,你们龙兽一族,会得到应有的报应!”
“你!找死!”鬼卿举剑要砍,刚苏醒过来的花楹,突然在这时候出声道:“如果不是为了皇权,你为什么要杀夫人?”
“对呀,为什么?”时梨也跟着问道。
鬼卿:“她杀了我的父母,还有我未出生的弟弟!”
“是谁告诉你的,你的父母和弟弟是夫人杀的?”冷静下来后,花楹又成了那个睿智无双的人。
只是尚小美此时伤重坠海,他却无力相救,此刻的冷静,不过是强装出来的而已。
他自己没有能力去救尚小美,就想着让鬼卿醒悟,他是龙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果他能悔过,愿意把夫人救会来,夫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皇叔,我皇叔不会骗我!”鬼卿斩钉截铁道。
“你跟夫人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她不图权,不图钱,更没有种族偏见。她对你毫无防备?她为何要杀你的父母和你的弟弟?”
“当然是因为灵珠,她需要灵珠修炼她的诡术!”
“这也是你皇叔告诉你的?”
“……是。”
“这些天你有见过夫人用灵珠修炼吗?”
“……”
“你有在岛上找到过灵珠吗?”
“……”
“如果你的父亲死了,万兽国最尊贵的万兽皇该轮到谁来当?”
“你闭嘴!我皇叔对我视如己出,我不准你污蔑他!”
“我是在提醒你,别做杀父仇人手里的刀,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你……”眼见意志强大的鬼卿终于动摇了。
花楹立刻趁热打铁:“夫人待你不薄,你如果还有良心,就应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再报仇也不迟。”
“我在她房里看见了龙兽幼崽的蛋壳……”鬼卿神色恍惚,言辞混乱的争辩。
花楹反击的非常快:“龙兽蛋壳也有可能是你弟弟送给夫人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也许你弟弟还活着,此时正藏身在哪个峡谷中,等着你去找他呢。”
“不可能!我父亲的遗骸上有鬼怪特有的武器打出来的印记,皇叔昨晚把遗骸拿了出来,就是为了让我不要忘记仇恨……”
“你说的武器,除了夫人还有一个人有。”花楹一句一句,条理清晰的反驳鬼卿的话。
“谁?”
“宴淇。”
“不可能是他!”
“怎么不可能是他?你也说了你皇叔最近才拿出你父亲的遗骸,很有可能,这个遗骸被创伤的印记是最近才打上去的,而你父亲的遗骸早就该入土为安才是,你皇叔为何要一直收着你父亲的遗骸?就是为了今天让你刺杀夫人?他这算不算居心叵测,还是另有谋算?”
花楹不愧是会玩弄人心玩弄权术的阴谋家,他这前前后后一通分析,把几个可疑的点全部揭露出来。
原本对自己的亲皇叔深信不疑的鬼卿,这会竟心神晃荡,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他从小就玩不来弯弯绕绕的东西,也一直不耻于跟花楹这样的阴谋家为伍。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是刀,那花楹这样的人就是手臂,他们习惯服从手臂的指挥,却从未想过,手臂是不是有问题。
一阵寒凉的海风吹过,鬼卿似乎被吹醒了,又似被花楹的话点醒了。
他突然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海水里,身体化为龙形,莹白的庞大身躯倏忽间就窜到了百米之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