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三道:“你记得分手时爹爹是什么样子吗?”
他当然记得,形销骨立,衣不蔽体,奄奄一息。
董求佛点头道:“记得!”
董老三又问:“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什么样子吗?”
骨瘦如柴,惶恐不安,朝不保夕。
董老三道:“你记得就好!咱们爷俩的命都是显圣公给的,我不走,难道还要拦着你去打仗吗?”
董求佛的腰杆子瞬间挺直了,他道:“等儿子打了胜仗,再来孝顺爹爹!”
董老三笑中带泪道:“托我孩儿的福,衙门每个月都给我发粮,让我吃得饱,穿得暖。你要是敢在战场上贪生怕死,要是敢辜负显圣公的恩德,我这老不死的,就只能把这身肉削下来还给显圣公了!”
董求佛肃然道:“爹爹放心!为了显圣公,为了天下太平,儿子九死无悔!”
董老三又是一阵热泪洒下,他捂住眼睛,转身就要走。
围观的士兵无不深受触动,他们知道自己的亲眷也正受显圣公的照顾,即便他们战死沙场,也无人会去欺凌他们的父母妻儿!
这时,那名守将大声道:“董老伯留步!”
董老三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守将,又忍不住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守将道:“我父母远在流火城,这一战过后,我不知还能不能回去,我也想向伯父磕个头,就当是给家中父母磕头尽孝了!”
说罢倒头便拜,大声道:“爹娘放心!为了显圣公,为了天下太平,儿子九死无悔!”
其余将士像是受了感染,也齐齐下跪道:“爹娘放心!为了显圣公,为了天下太平,儿子九死悔!”
董老三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流过这么多的泪。
他泣不成声道:“好,好……都是好孩子……都要活着回来!”
说罢,转过身,一边哭一边跑远了。
李家军接连两日攻城,进展一次比一次大,最顺利的一次,甚至有数百士兵攀在了城墙。
虽然最终被打了回来,每日的战损也有四五千人,但难免让李威觉得,显圣公一旦离了火药也不过如此。
中军大帐内,南面的探子终于来了消息:“二爷,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库尔人的动向,但是……难辨真假!”
唐庸道:“你只管说,真假我来辨!”
探子道:“我们抓了几个库尔人……他们说有匈奴人进入了我们后方腹地,他们要去阻击匈奴人!”
听到这话,唐庸和林澄都脸色大变,一齐起身道:“匈奴人?!”
探子犹豫道:“库尔人是这么说的……其实与其说是我们抓了他们,倒更像是他们特意在途中等我们……”
唐庸看向林澄,面色凝重道:“北面有两队探子没有及时返回,莫非是遭了匈奴毒手?”
这时,又一名探子匆匆赶到军帐,急报道:“我们在龟岩城附近发现了一支约五万人的匈奴兵,已派人去通知各城戒备了!”
唐庸和林澄怎么也没料到匈奴人会无声无息地南下,而且已经逼近龟岩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