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篱是学过这些的,但只学了个皮毛,梅意和竹心见她感兴趣,便起哄要把这些东西教给她。
“公子喜欢听琴,娘子可以弹给公子听,公子若是知道你有这份心,定会觉得惊喜!”竹心说着,把殷篱按在琴旁。
殷篱听了惶恐不已:“我怎会给他弹?”
竹心理所当然:“怎么不会?你不想讨公子欢心吗?东……府上的人,都挤破了头想要在公子面前献艺。”
殷篱手指拨动琴弦,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悦他的女人才想讨他欢心,我不想。”
竹心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不喜欢公子?”
殷篱顿了一下,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竹心满脸写着不敢置信:“你是诓骗我,还是真心的?公子这样好的人,我还是头一回见有女子瞧不上。”
梅意轻轻咳了咳,竹心急忙收整好脸色,对殷篱笑笑:“那也无妨,总归公子是心悦你的。”
手指挑动的琴弦发出铮地一声,殷篱有些怔忪,竹心看出她有一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多嘴道:“是真的,我从没见过公子对哪个女子这般有耐心,从不发火的,那天你吐了公子一身,公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殷篱睁着朦胧双眼看着竹心,有些不知所措,“我吐了六哥一身?”
“是啊,把我和梅意都吓坏了。”竹心煞有介事道。
殷篱低下头,不知怎的,脑海中就响起竹心刚才说过的话,她说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有耐心……
她有这么与众不同吗?
殷篱想着,手指已经拨动琴弦弹了起来,她不会弹太难的曲儿,只一首离亭燕最拿手,也许是怀有心事,曲子弹得更似诉说衷肠,她想起了魏书洛,这首小曲是为他学的。
她第一次弹给他听的时候,明明还不甚熟练,魏书洛却听得津津有味,夸她才貌双绝。
那时候她觉得,女人想要讨男人欢心是很容易的,你只要稍微付出点什么就能引得男人的夸赞。
其实她知道不是这样。
他喜欢你的时候,就是随意拨动琴弦也是天籁,不喜欢你的时候,再怎样费尽心机都是枉然。
殷篱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时候,忽然被啪啪地鼓掌声拉回现实,她动作一顿,掌心抚平琴弦,正要抬头的时候,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想不到你还会弹琴。”
余光掠过火红衣摆,她抬眸一看,燕无意正拍着手走过来,竹心和梅意起身,恭恭敬敬地对他行礼:“世子殿下。”
“嗯。”燕无意在下人面前还端着,看向殷篱的时候嘴边不期然地扬起笑,“在这里住得惯吗?”
殷篱皱了皱眉,听他的意思,这地方倒像是他的了?难道不是六哥的吗?
可转念一想,六哥既然是世子的人,任何他的东西也都被世子视为囊中物,那便也说得过去。
毕竟是寄人篱下,殷篱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不给主人好脸色?她点了点头:“很好。”
燕无意想要笑,余光瞥到两个侍婢还在,并没有笑得太过火,他看着殷篱,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殷篱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之前在魏府,燕无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不知他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那些话作不作得真,总归她现在有些不自在。
低下了头,她不知该说什么。
燕无意不像前几次那样放肆妄为,整个人都沉稳许多,他稍稍打量着殷篱的身段,比起他刚认识她的时候,好像又瘦了些,眸中已有几分复杂。
他掀袍一坐,指了指殷篱的身后:“坐。”
殷篱犹豫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燕无意克制着自己灼热的目光,想要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些:“你还会弹别的曲儿吗?”
殷篱怔了怔,摇头:“不会了。”
其实她会,但是她怕自己说会,燕无意又要让她再弹一曲儿,拒绝他他脸面不好看,不拒绝……她给燕无意弹小曲儿又算什么?
殷篱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纠结犹豫都写得清楚,燕无意一眼就能看穿,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燕无意觉得有些堵。
他不再说弹琴的事,而是四下看了看,像是随口一说:“如果你觉得在这里待得闷,可以让六哥带你出去解解闷,只是他近来被可能没什么时间,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带你出去玩玩也可以。”
殷篱心里一慌,不是觉得受宠若惊,还是想着之前燕无意说过的那些露骨的话,难免害怕,想要赶快划清界限,急急站起身,道:“怎么好总是劳烦你们,之前我已和六哥说过了,过段日子就要离开江陵,他这几次都是来去匆匆,我还未来得及辞行,这样冒然离开又怕失了礼数……”
她咬了咬唇,想着择日不如撞日,道:“既然世子过来了,到时替我与六哥说一声也行——”
燕无意眼带惊讶地站起身,猝然打断她的话:“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