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你也别老是谢来谢去的,要真想为我做些什么,不如就来厨房帮个忙,一会儿还得去给庄稼人送饭。”季氏打断她说。
嘉回点头如捣蒜,嗯了一声随她进了屋。
季氏忙活着烧菜,嘉回则在灶洞口帮忙加柴,这些她见宴绥做过,多少有些印象。
从间或的闲聊中,嘉回发现季氏之前所说的庄稼人并非自己的姻亲,而且租赁自家田地的本村人氏。
嘉回好奇,于是问道:“朝廷已经尽可能的划地入户,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人家没有分到田地?”
“这里头的门道多了去了。”季氏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嘉回眨眨眼睛,还是对此不解。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等的良田就那么多,你想要,那官家老爷也要争啊。村子里能下地干活的多数都是男人家,这谁家男人要是死了,留下孤儿寡母又没了一家之主,运气好的许是能相安无事,运气要是不好那田地早被族里人瓜分殆尽了。”季氏徐徐解释道。
按照她所言这或许还只是表面,背地里更加阴暗的只怕嘉回听了愈加承受不住。
但嘉回嘴巴还是张成了红枣那般大,木讷地看向灶洞,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好了,走吧。”季氏装了碗筷入篮,招呼嘉回一起出去。
嘉回木偶提线般跟着出了屋门,一路上若有所思,顺便也开始仔细考察起周围的农桑。
——
两人走后不久,门口骑马路过一位青年。
青年紧急勒马想要进屋讨口水喝,却见屋门已闭,复又长鞭一甩,再次启程赶路。
他沿着村里主干道一直往前,路过潺潺河边时,正巧碰见一群聚在一起浣洗衣裳的妇人。
于是他急停下马,走近了上前问道:“敢问各位大娘,可曾见过一位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很是动人,说着一口地道的长安官话,且举止颇为文雅。”
几位妇人听完也愣了,她们在村里待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等俊俏的儿郎,
没细想他口中的打听,倒是叽叽咕咕开始低语起来。
青年不得不假意咳嗽一声,再次出声问道:“大娘们有见过吗?”
其中有位妇人好似想起来什么,正要回话,却被旁边之人拽住手腕,抢答道:“没瞧见,我们这穷乡僻壤的,那能有这么金贵的人物,郎君你上镇上打听去,许是能有什么消息。”
青年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失望与黯然,但还是拱了拱手,扯出一抹笑道:“多谢。”说完便又上马迅速离去。
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直至听不见。
刚被打断话的妇人才出声抱怨:“你拦着我做什么,我都听仔细了,人家说的这人好像就是季家昨儿带回来那丫头,模样长得漂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不家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不让我说。”
“你管那么多作甚。”旁边的妇人嚷嚷道:“要真的人来历不明,那也是季家的事,你我就当不知道,少管闲事,免得哪天怪罪下来,还当你是窝藏惯犯,关个三年五年的。”
“哎,还真是,我都给想岔了,光顾着替人说话,便把这事忘了,你说得对,咱们不管,天塌下来那也有季家顶着,犯不着我们受罪。”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方才的小插曲抛到脑后。
小小山村不便多停留,青年驾马立刻折返。
已经三天了,他在城中兜转了各处,却依旧没有寻到人,按照约定还必须立刻回府交换消息,遥想到宴绥,就是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
宴绥也正在赶回郡守府的路上,他接连几天的奔波,一直辗转在附近的州县,没日没夜的寻找,直到天亮,还是一无所获。
他心急难耐,但又不得不调转马头,往城里赶去。
多日的风餐露宿,几乎彻夜没有合眼,嘴角是着急上火生出的燎泡,手掌也被缰绳磨出道道的血口。
但闭眼就能想到嘉回受了委屈的伶仃模样,宴绥又心碎到无以复加,便连身上的疼痛也抛了个干净。
策马回到郡守府,刚好遇上蓝绪同门口小厮说话,他闻声望了过来,没有表情,只是远远摇了摇头。
宴绥被这反应一刹那击中,顿觉呼吸不顺,心跳如雷,还来不及下马入府,就一个不稳,往地上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别离,其实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下章就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