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回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跛脚的可怕,但事到临头,还是硬着头皮道:“对,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一累我就特别……想吃东西,肚子空着,难受得很。”
宴绥却觉得在理,点头道:“那行,我们快些回去,让厨房先给你做点吃的填填肚子——”
“何必那么麻烦。”嘉回立刻打断说:“你看这满大街的铺子,客人这么多,不如我们也在外面随便吃点。”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馄饨摊子,小声道:“反正来都来了。”而且难得出一次门,她还不想回去。
宴绥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末了,无奈道:“街边的东西可能会不太干净,万一吃了闹肚子,那就是真的疼了。”
“无碍。”嘉回吸吸鼻子,“我闻着好香,所以特别想尝尝。”
她既想要,宴绥当然也不好直接拒绝,但往怀里一摸,堪堪只能掏出几枚铜板,仔细一数,只有九文钱,勉强凑得起一碗还有余。
宴绥拿着这几文钱去要了碗混沌,两人就着简易的餐桌在露天街边坐了下来。
桌椅有些破烂,但好在干净整洁,宴绥仔细擦拭了面前的一小块地方,等看不到明显的油渍后,才放心的与嘉回换了个座。
做生意的师傅手脚麻利,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包好混沌,烧水下锅,待熟后捞起,淋上香油和葱花,热乎乎的新鲜混沌就趁热端上了桌。
嘉回不爱吃葱花,宴绥就先把碗里的葱花挑出来,再搅拌着等汤底凉了,方才推到嘉回面前。
“吃吧,不够就只能回去再加餐了。”
说起来也是蛮丢人的,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银钱也就罢了,竟连请人吃饭都要不起第二碗。
嘉回忍不住低下头偷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宴绥瞥了她一眼,兀自转过头去看旁边的烧饼摊子,只是正对着她的耳垂红了红。
纯色白瓷碗,清香浓郁汤,皮薄肉多的混沌掺杂着冬菇和青菜,打入嘴的那一刻就瞬间转足了口感。
嘉回滋溜咬下一口,嘴里的肉馅还没吞尽,看着宴绥,笑眯眯道:“你刚刚去哪儿了,问你呢,怎么不说。”
“回了城外,找马。”宴绥扯谎道。
“马儿呢?”嘉回左顾右盼。
人都没了,那还管得上马,它就是脱了缰飞了,他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宴绥淡淡道:“丢了。”
可惜了,那还是她第一次在宫外宽阔道路上骑马,有始没有终,跑出去的马儿却回不来了。
好在面前的宴绥秀色可餐,她吃着也挺开心。
但到嘴的混沌没咬几口,肚子却莫名抽抽起来,起先以为是要如厕,想着暂时忍忍过去,奈何这痛感如山崩地裂之势,哗的一下席卷而来,嘉回没法,只好向对面的宴绥求助。
“我的肚子……肚子疼……”她没骗人,这次是真的疼了。
宴绥闻言耳尖动了动,但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前科在外,他刚吃了她的亏。
嘉回继续作着思想斗争,她预感自己的小日子快要来了,这个反应实在太过熟悉,不出意外就在今晚或是明早,反正不会在此时。
但她受不住这一阵一阵的抽痛,哪怕还没有切入正题,也确实够她熬的。
嘉回捂着小腹哼哼唧唧,肚里像是有条锯齿在肆意拉扯着,一股钻心的绞痛传遍全身,犹如浪花般一波又一波地拍打过来,明明冒着冷汗,但手心却出奇的灼热。
她也没甚力气了,蜷缩在一起,呆呆盯着面前的碗沿,头晕目眩,双耳作响。
没听到嘉回接下来的话术,宴绥纳闷地转过身,还以为她失了兴趣不想再理,却没想她是真的难受到不能自抑。
嘉回面色惨白,紧抿住双唇,涂着口脂的唇面早已不见血色,细看之下,还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小牙印。
宴绥蹭的一下站起来,慌张之中踹翻矮凳,顾不得身后食客的谩骂,大跨步走到嘉回面前,蹲下,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蹙着眉头,像是比她还要痛苦。
“许是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你又惯来娇养体弱,这才吃坏了身子,肚子疼。”他想扶她起来,正要动手时,募地又被她打断。
“诶,不是。”嘉回虚弱地拉住他,慢吞吞道:“我可能……快有特殊的情况,你别病急乱投医,先回府,剩下的慢慢再说。”
宴绥不让,嘉回的样子他看着揪心,怎会让她熬着回府等人来瞧,市集上的药铺多的是,随便逮到一个大夫都比她硬抗着强。
他一个横抱把嘉回搂入怀中,抬脚就往外头走去,又嫌脚程太慢,到最后干脆小跑了起来,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寻。
饶是江南比之长安开放,但一男一女当街搂抱,且不由分说的到处乱跑,霎时间也引起不小的骚动。
这一刻,两人算是赚足了路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