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伸出手,眸子里盛满了温情。
嘉回呢喃道:“去哪儿?”他刚刚还让她好好在屋里待着,怎么这会子又要催着她出门了。
“随我来就是。”宴绥上前一步拥住她。
“可你不是说……啊……”嘉回尚未说完,宴绥就一个用力把她扶上了马。
身体骤然脱离地面,还是在不熟悉的马背上,嘉回胆颤到丝毫不敢乱动。
宴绥在这个时候翻身上来,轻松把她圈进怀中,再扯过她面前的缰绳,低低笑道:“殿下别怕,你只管好好坐稳,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受到一点颠簸。”
他挨着她好近,他的声音就飘荡在她的头顶,她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他笑时胸膛的颤动。
嘉回觉得又逼仄又羞赧,可还不等她多想,宴绥就一夹马腹,大呵了一声“驾”。
马儿瞬时如离弦之箭奔跑开来,嘉回咬紧了牙关才没让自己再次发出惊叫声,她知宴绥定是会笑话她的,而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于胆小。
她越是强忍着,宴绥却仿佛是来了恶趣味,非得加快速度策马疾驰,嘉回害怕得心都要跳出来,整个缩成一团退到他怀里,宴绥终于稍稍减缓速度,慢了下来。
风卷起两人的衣角相互交|缠在一起,马蹄声踢嗒踢嗒持续响彻了好远。
他拥着不明所以的嘉回,一路往城西而去。
——
二人最终在一处医馆门前停下,宴绥先去将马匹拴好,回来时忽被嘉回用力拽住胳膊,“你受伤了?”
他安慰似的朝她笑笑:“我身子一向康健,反倒是殿下你时常感觉不适,今日幸得有空可以前来,我们便让大夫替你好好诊诊脉。”
原来只是请个平安脉,嘉回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瞒的病症,暗自松了口气,跟着他一道入了内。
胜安堂是江宁城里的老店铺了,人气好,名声响,纵使位置偏僻了些,也丝毫不会影响老百姓们看病的热情,虽已近午时,但药铺内还是人头攒动。
柜台处的药童根本忙活不过来,客气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又继续干着手头上的活计。
城里的女医师不多,胜安堂独独占了半成,这也是宴绥选择这家店从而带嘉回来的原因。
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排着队等待抓药的病人,却不见有大夫现身看诊,于是便把随身长剑往柜台上一搁,面无表情道:“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药童头也没抬:“掌柜的在忙,您请稍等……”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刀剑出鞘的刺耳声音,他慌张间抬头一望,锋利剑器泛起森冷的白光。
小药童咽下一口唾沫,忙不迭地跑到后面去请人了。
约莫一盏茶后,掌柜的才姗姗现身,来人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姓林,擅长治愈女子间的体己病症,见到宴绥,只是往他腰间一觑,便得知他有着出自官家的身份,一时不好惹恼,赔笑地领着嘉回往内室走去。
又误判了两人是夫妻关系,还回过头对宴绥道:“这位小郎君,你不妨也过来听听,好了解了解自家娘子的身子。”
听到这话,嘉回险些一个趔趄滑倒在地,她扯过林掌柜的袖子,尴尬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无妨,我都懂。”林掌柜抢答道,完事还拍拍嘉回的手,大有一副我是过来人你们骗不了我的样子。
嘉回汗颜,只好抿抿嘴,没再过多地解释。
也罢,索性这里无人会认识她,就当是个玩笑好了。
两人在前头你来我往,宴绥在后面暗自偷笑,但也尽可能的保持着面不改色,撩开门帘,随二人进到了里头。
女子看病有时需得稍稍遮掩,林掌柜便备下了这间看诊室,又因直接来的小娘子不多,稍显体面的人家直接请了人入府,普通点的人家又不愿意花这个钱,所以大多时候都空了,她刚刚在后面熬药,不是药童火烧屁股似的唤她,她也不会亲自过来接待。
但瞧嘉回衣着气质皆不凡,林掌柜便知她是非富即贵了。
寻常的望闻问切按程序走了一道,林掌柜提笔开始写着方子。
室内一时落针可闻,隐隐还可闻见外头药草的清香,宴绥却在此刻拧紧了眉头,颇为不悦掌柜的这番淡定做派。
“她可有何不适?掌柜的怎么只顾自己书写,闭口不谈病人的症状,那我们又怎知回去了该如何将养。”
林掌柜笑笑:“小郎君莫急,您家夫人身子还算健朗,我之所以还未说话,其实是有那么几点要嘱咐的。”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再摊上这么一个宠妻如命的,那可真是三句不离自家娘子。
嘉回尚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袖,听到掌柜的话,错愕般抬起头,见她神色又不似太严肃,纠结着才问道:“大夫,我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病症?”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林掌柜刚好写完方子,撂下笔,对着纸张吹了吹,觑了她一眼,笑着递给宴绥,“郎君可以去外头抓药了。”
宴绥接过纸,却是站着不动,他还想着掌柜的方才所说,打算留在这儿继续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