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绥寻到蓝绪时,双方交战已尽尾声,大当家被绑在地,其余人等死的死,伤的伤。
地上那人见到宴绥,挣扎着奋力爬起,想要凭最后一丝力气发泄心里的恨意。
他咬紧牙关,双目赤红,面容极尽扭曲,发出的声音带有野兽跌入困境般的咆哮。
不过还不待他开口,诸华就一脚踹翻他的身子,按头警告道:“老实点!”
宴绥没有理会,径直走到蓝绪身边,问他:“如何了,我方才耽搁了些许,没来得及赶来助你们,可有大的伤亡?”
蓝绪眼里盛满了跳动的火焰,抬起下巴朝远处努了努,“伤亡倒也有,不过不是我们,你看,早已收拾妥帖,将士们正在善后,”他一掌拍在宴绥的肩上,笑道:“幸亏有你,多谢了。”
宴绥浑不在意,“你应该感谢的不是我。”
也对,他们不过领命办事,真正值得感谢的还得是嘉回。
蓝绪抱臂望向前方,满地横尸,血肉模糊,有些还顽强地扭捏着身子往四周爬行,被士兵一剑没入后心,当场毙命。
大家都是行伍出身,身手比一般人利落,处理起这些事宛如小菜一碟。
事到如今,两人也不用多费时间待在山上,宴绥要和蓝绪把领头人交给官府,因此简单交代下几句就下了山。
诸华还要忙着殿后,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赶来与他们汇合。
他一人灰头土脸,不仅如此,身后还跟了个看不清相貌的女人,同样风尘仆仆。
宴绥认得,是昨日那个不愿离开非要恳求自己收留的女子。
本以为她早就随大流下山了,却没想还会在这儿遇上,他半转过身子,神情似有不虞。
“这位是……”蓝绪拧着眉头看过来,那眼神好像在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等花花肠子。
诸华忙摆手,解释道:“我昨晚清理完现场,见这个姑娘一直待着不愿离开,就上前攀谈,她说自己无处可去,且山下没有亲人,我又看着实在可怜,就想着……带过来。”他悄悄注意着蓝绪的脸色,小声打着商量:“大人你就收留收留呗,你一贯是个心善之人,就当是为江宁百姓积德了。”
“……”积不了德恐怕还会折寿。
蓝绪一口气不上不下,愣是憋得脸都青了,他有一个何秀秀就已经愁得对付不过来了,怎么还会往府里再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若是被某人知道,那还不得天天上赶着跑来哭闹!
想到此,蓝绪的额角又开始突突直跳。
可他也着实受不了对方直直望过来的祈求目光,三个大男人对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
蓝绪咬咬牙,还是点了头,“先回府,剩下的慢慢说。”
诸华一蹦三尺高,还以为要挨一顿骂,结果这么轻松就过了关,他紧赶着就把女子扶上了马,自己牵绳站在一边,竖起耳朵听候吩咐。
女子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着的,她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便规矩的没有多说一句话。
蓝绪虽也有气在身,但不会对旁人无故发作,恨剜诸华一眼,上了前头的马车,催促着大家立刻离去。
宴绥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走到最后,淡定地上马,随着马车离开。
诸华挠挠脑袋,也不知这两人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本是桩好事怎么弄得大家好像都有些不情不愿,他恍惚间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又听上方女子出声唤他,这才回过神追了上去。
——
嘉回听到下人来报,说大人们都回来时,她还刚午睡醒来,迷迷糊糊之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榻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面上一喜,忙小跑着奔了出去。
宴绥刚迈进院子,一个身影呼啸般就要扎进自己怀里,他被迫赶紧站定,接住对面的少女。
“殿下慢些。”他拾起她的双臂。
嘉回止不住迈起的步子,右脚一扭,跌入宴绥的怀中,两人都被惯性带着往后栽了半步。
宴绥稳住心神,等自己站稳,再轻扶正嘉回,笑着道:“怎么这么急,才几日不见。”
“也得有十一日了。”嘉回摇摇头,“不对,依稀是十二日。”
话音刚落,两人都齐齐笑了出来。
嘉回左看右看,“糕点呢,你答应要给我买的。”
“哦?殿下不是说不要吗。”宴绥似笑非笑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