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多少,我就给你敲多少。”老人从另一个担子里拿出锤子和小铁锹,铁锹按在糖块边角处,余留出约莫红枣大小的面积,笑眯眯对嘉回道:“你看这么多合不合适?”
嘉回瞪大眼睛,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方式的买卖,一块糖还可以像剁菜那样砍下来,她好奇地盯着老人手里的动作,开心道:“好……就这么多。”
锤子敲着小铁锹叮当响,不一会儿就碎了一坨糖块,老人仔细着包在油纸里。
嘉回看得欢喜又起劲,再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宴绥,羞赧地跟老人多要了几块一起带走。
“小娘子好福气,身后的郎君一直等着你,想来是个知冷知热的。”老人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想当然的误认为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
嘉回抿抿唇,害羞地点点头,“他就是面冷心热,其实人很好的。”
宴绥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等到嘉回起身,飞快过去付钱,替她拿好东西,乖乖又跟在嘉回身后。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嘉回咬了两口麻糖,有些粘牙,但好在清甜可口,与宫里模样精致却内里单一的糕点大相径庭。
她捏起一块转身递给宴绥,“你尝尝。”像是一个得了好东西又迫不及待分享给同伴的稚童。
宴绥看着她指间的糖块,接着目光在她擒着笑意的脸颊上停留片刻,没有主动伸手接过,而是就着她伸过来的手,俯下身,轻轻咬入口中。
“嗯,很甜。”他笑着说。
嘉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她如针扎般倏地收回手,指间那处肌肤瞬间变得灼烫,有一股酥麻之意自手掌处蔓延开来,传遍四肢,她的脸也透着粉红,幸得夜色浓黑,掩盖了她的窘态。
“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回去吧。”嘉回不敢抬头看宴绥的眼睛,双手绞着胸前的系带,小小声说:“时辰不早了。”
宴绥勾起唇角,还是那股温柔又醉人的嗓音:“好,都听殿下的。”
两人慢慢回了郡守府,宴绥把嘉回送到房间门口,想到最近的一些事,默了默,还是决定告诉她:“殿下,过几日我兴许会出府一趟,你要是有想吃的糕点了,我可以在外面给你捎带回来。”
嘉回对糕点的兴趣远远没有对他为何要出门的疑问来得好奇,“你要出府?去哪里,要多久,你一个人吗。”
“就在江宁,底下的县城,巡查一下周边的治安,来回不过五日,不会离开太久。”宴绥故作洒脱地说。
想来是不会如他说得这么轻松,嘉回没有再往深处问,只是淡淡地点点头,“那你小心,记得早去早回。”
语罢,回想起宴绥那一丁点的俸禄,忙启唇问他:“你身上还有银子么,出门办事不带点银两怎么行。”
宴绥抿嘴一笑,“公费出行,花得是蓝绪的钱,我都不介意,殿下也不用心疼。”
“那就好。”嘉回也跟着一笑,他此刻还能与自己开玩笑,想来应是问题不大。
于是她放心地招呼着宴绥离开,自己也转身回屋就寝。
——
第二日起来得早,嘉回在床边坐了良久都没见丫鬟进来服侍,便自顾推开门想要去唤人。
她刚迈出门槛,就见七夕与春晓,霜叶围在一起叽叽咕咕,三人脑袋碰脑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墙头若有所思。
她悄声靠近,问道:“怎么了。”
七夕倏地抬头,诧异道:“姑娘你醒啦,哦,这个——”她晃了晃手中的信封,解释说:“我们起来时发现院里有人爬墙头,刚抄上家伙赶到墙下,对方就慌里慌张扔下一封书信跑了。我们想着许是姑娘你认识的人,要来给你传递重要消息,便就先捡起了,但我们都不认字,不晓得上头写了什么,姑娘你看看,要是没有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们就拿去扔了。”
这倒是个新奇的事儿,古有飞鸽传书,鸿雁送信,但还没听说过有人能手动翻墙投递的。
嘉回想不通这其中的玄机,但已然有些猜测,便对七夕莞尔一笑道:“拿给我吧。”
七夕双手奉上,嘉回一眼瞧见封面上的五个大字:爆炸大消息。
破案了,这么熟悉的举动和这浮夸一般的口吻,除了何秀秀别无他人。
嘉回淡定地把信笺拢在手中,对正面面相觑的三人道:“是何家小娘子让人送来的,虽然出现的方式……奇怪了点,但也不失为一个快速又便捷的好办法,我就先收着了,你们也各自去忙吧。”
“是。”三人盈盈一拜,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