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体型,就那一点伸腿都嫌迈不开的地方,她缩进去仿佛把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块,何秀秀难受地扭也扭不开,憋屈得像个鹌鹑。
可某人倒好,径直走到桌旁,看也不看一眼底下,顺势坐稳,直接问道:“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他话音刚落,何秀秀也顾不上挣扎,赶紧寻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悄悄偷听起来,万一是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还能早做准备。
回话的男子是打小跟在蓝绪身边的护卫,名叫诸华,为人正直,行事还不懂得变通,那一头死脑筋的个性简直和蓝绪如出一辙,何秀秀先前还没猜出来,此刻听他开口就瞬间反应过来了。
“属下该死,没有办好大人交代的事,我等十余人,还不乏几个身手不错的将士,但无一例外,都扑了个空。不仅如此,还……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此时对方想必已经加强了戒备,下次再想上去,极有可能是难上加难。”
就知道会是这样,那群酒囊饭袋的草包,在舒适圈待久了,连花拳绣腿的本事都磨没了。
蓝绪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单手揉揉酸胀的额角,沉声道:“你不必自责,我心里有数,本也没指望那些家伙能舞刀弄枪真干出个功绩,不过是一群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诸华抬头望他一眼,斟酌着说:“我们也不算是没有收获,齐码知晓了对方的位置,这山上再大,他们再躲,也总归逃不过那么一小片地方。”
“再说这天气愈发冷了,他们要想继续过日子还是得下来置办东西,只要守卫有所松动,就不怕挖不进对方的老巢。”
说得容易,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有哪一次能彻彻底底剿灭这帮山匪,年年派人,年年纷争,皆吃闭门羹,撼动不了对方分毫,加之最近出现的这档子事,更是让百姓对朝廷失了信心,蓝绪每日焦愁,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要剿匪就得出兵,可他手里没有用兵之权,呈上去的折子又回回批复不下来,再说江南两道本就富庶,少有战事,圣上自然也不会投入过多关注。
故而现任总督上位以来,不重操练,重享乐,军事守备日益松懈,出了事瞒着拖着,加之朝廷内部的大员助其藏着兜着,便是蓝绪也完全没有办法。
他要想去外地借兵,一来没有凭证二来没有权利,最后还要冒着被弹劾的风险,若是官职丢了也就罢了,关键在于这么些年的努力,事倍功半,哪怕走了,他也觉得不甘心。
“算了,再想想办法,太子如今放权在际,我们没有可以依靠之人,不易轻举妄动。”蓝绪摇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睛,“至于其他的……先暂时安抚好她们的家人,就说一有消息,我们会全力营救。”
“属下明白。”诸华颔首应下,但见蓝绪似乎面色不虞,立刻关切问道:“大人可是最近太过操劳,累得很了?你又何苦至此,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也不能失了你这个主心骨啊。”
蓝绪轻笑一声,“无碍,这点小事击不垮我,只是想到那些失去家人还被迫掳去山寨受辱的女子,她们才是一刻都等不了的。”
他说到此处,忽的脸色骤变,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嘶哑着半天只能发出一个音节:“呃……”
诸华察觉不对,忙道:“大人怎么了?”
蓝绪先给他一个手势,示意不必惊慌,再接着平复好自己的心情,与某人斗智斗勇。
他方才是被何秀秀大胆又荒唐的举动给吓的,只因自己不小心低头朝下一瞥,看见她正攀着他的双腿想要爬起,脑袋好巧不巧拱在他的胯.部,那姿势要多香艳有多香艳,他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刚刚的反应也全是因为如此。
何秀秀原也不想如此,可她实在憋得不行了,蓝绪的腿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既要躲过他的无意触碰又要时不时换个姿势缓解僵硬,这么艰难的举动在底下根本施展不开。
她本想着等两人说完再出来,奈何蓝绪压根没有结束话题的意思,她按奈不住又一时气急,所以才冒险想要探出头来。
不过脑袋还没冒出桌沿,就被一双大手给按了下去,接着上方蓝绪的声音传来:
“无事,坐久了难免腿抽筋,刚刚有些难受,现在已经大好了。”
“那便好。”诸华送了口气,“大人你一向公务繁忙又久不活动,的确容易染上这等腿脚酥麻的症状,不过怎么着也应该安排个丫鬟随时守在身边,哪怕偶尔揉揉双腿,或者让大夫开开调养的汤药,也好过自己苦苦撑着,你总是不把自个身子放在心上,等哪日调回长安,夫人知晓了,还不得责罚我等。”
诸华这啰嗦的毛病真是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变,何秀秀实在受不了他的唠叨,戳戳蓝绪的腿,用嘴型告诉他:快点!
蓝绪轻咳一声,一边去挡何秀秀的手,一边对着诸华道:“我明白,只是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去忙正事,我这里还有些公文要处理,就不与你多话了。”
诸华点点头,可一直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开口,他见蓝绪眼神好像不太对,时不时地瞟向下面。
下面?
他疑惑了,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于是凑上前还想再问问,却被蓝绪厉声呵住:“你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