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嘉回倒没有仔细想过,官场上的事情她不太懂,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
只是宴绥并非嫌贫爱富之人,这点她还是有信心的。
“宴绥他性子淳朴,不拘泥于表面,更不会在意这些功名利禄,大人的考虑是极好的,只是于他,有些不大符合。”
蓝绪这才放宽了心,点头道:“那我私下就去准备,趁这几天得空了,调度下人手,用不了多久,即可顺利上值。”
得了他的肯定答复,嘉回开心得像是得了半斤糖果的孩童。
她笑盈盈地道了好,便欢喜地跑去要跟宴绥分享喜悦。
宴绥正在屋里歇息,他被嘉回三令五申不准出门闲逛,便就一直待在自己的院里,无聊地望天发呆。
他居住的院子离嘉回的听雨筑不远,步行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
院子原先是用作旧书杂物的临时堆放之地,因他来了,这才改作客房,院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生活过的痕迹,好多东西都是最近才归置进来的,草率得不像样。
嘉回本想把自己院里的丫鬟拨一个给宴绥,但被他一口回绝了。
宴绥不喜身边有人伺候,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穿衣吃饭还要人服侍,他一个人倒也过得自在。
只是晚间用膳时,嘉回突如其来的一席话,弄得宴绥欲言又止。
“殿下是不喜我在身旁,所以把我安排到别处,好能保持距离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嘉回被他离奇的脑回路惊得话到嘴边都打了个旋儿。
为何是个好事,到了这会儿竟画风跑偏了?
嘉回紧盯着他瞧了半晌,忽而笑道:“我若是不喜,自有千万种法子要你离开,何必舍近求远还替你谋个差事?”
“那殿下的意思是……”宴绥更加疑惑了。
嘉回盛了一碗汤,慢慢品着,“自是为你着想,以前尚在宫中身不由己,可现在已在宫外,你大可一展才学,为国为民,不必跟在我的身后,日日束缚在这四方屋檐下。”
“而且阿兄身边总归是需要些心腹之人,你与他自幼相熟,深得信任,那便可以先行历练,等到来日回宫,也可助阿兄成得大事。”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蓝绪身为郡守,掌管一郡之内大小事务,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他不说,嘉回却知道他已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叫宴绥过去,亦可分担些负担。
再说到她与宴绥住在府邸,衣食住行皆开销不少,他又是个清廉之人,所得俸禄不多,养活一府下人堪堪将就,再加上嘉回二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虽然嘉回此趟出来所带银两不少,但还是不想增加蓝绪的负担。
宴绥仔细对比了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觉得有些不妥:“我若是去府衙了,就会不常在殿下身边,你要是想出门了,或者府里遇上什么大事,那谁来护你的周全。”
“出门自有府里的护卫,在内又有众多小厮丫鬟,而且蓝绪为官正直,少与人结仇,犯不着有百姓会来闹事,我在这儿没人认识,安全得很。”
“可是……”
“好啦,你担心的我都知道。”嘉回轻声安抚他说:“再不济,我就少出门,即使出门也带面纱,办完事就回府,不在外面多待,这你可放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宴绥赶忙解释道:“并没有限制殿下的人身自由,只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殿下又是心善之人,怕你受骗,被人利用。”
这确实是嘉回最致命的一点,她对身边之人自来没有戒备之心,无论身份高低,都一视同仁,没出过宫,心思单纯,没经历过背叛和哄骗,不晓得被人从背后捅一刀的滋味。
梁文帝把她保护得太好,可以说是半点委屈都没让她受过。
嘉回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单纯道:“你也只是去府衙里当差,每日按时归府,又不是外放至天南海北,怎会有这么多顾虑。我们充其量不过是白日的短暂分开,几个时辰的功夫,很快的,再说了不还有休沐之日,你反正都在,就更不用担心了。”
……
“但凭殿下决断,我义不容辞。”
最后的最后,终究是宴绥耐不住她的诉说,叹了口气,答应了。
其实要保护一个人不用日日都待在她身边,只要相隔不远,同样可以奋力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