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宣平侯府的下人已经将两辆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府内,乐宁乡君和敏宁乡君二人穿着相似立在中庭的梧桐木下。
许是为了帮着姐姐在未婚夫面前长脸,陈书沅又特意为陈安洛多加了几只玉钗。
陈安洛扶着钗环:“我刚刚听你给元一说话的意思,你今日要捉弄姜夫人?”
陈书沅瞥了一眼:“她坑了二哥,却什么罚也没受,这事不是这么说的。”
眼见着陈安洛要说什么,陈书沅摆摆手,“二哥来了。”
陈安洛止住了话,向着陈书沅指着的方向行了一个礼:“二哥安好、姜夫人好。”
今日陈淮穿的是官服,绛紫仙鹤云纹衣袍衬得他清贵无比,又许是他刚刚打完拳,此刻还有几分未散去的舒适感。
旁边的姜弦并不是陈淮的正妻,自然穿不了正色。
不过,眼下这浅紫藤色又渐渐归于月白,反而显得她十足清雅。
陈书沅呆愣了一刻,说句实话,姜弦稍稍一打扮,便称作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这也是她的担心所在,越美的女人越坏,除了她和阿姐之外。
就在她惊艳的目光转换为思考、最终落为提防时,衡阳长公主出来了。
她着玄色的锦衣华服,上面的凤凰金线和青线勾勒,大气华贵,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晃。
衡阳长公主站定在姜弦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仿佛是在审视姜弦这穿着会不会给宣平侯府丢人。
终于,她移开了视线,被容竹扶了上去。
百花盛宴,定在四月初二,赏万花、与民同乐。
说是这样说,其实也不是赏花,只是三品以上官员及命妇一同坐在一起,为天地祈福而已。
很快,马车便到了光华门。
衡阳长公主和乐宁、敏宁两位乡君被扶了出来。
一抬头就看见了早已在光华门前等着的诸多命妇。
衡阳长公主向后面的马车瞥了一眼,陈淮率先下了马车,紧接着,他揽了揽衣袍,向撩开车帘的姜弦伸出了手。
陈淮的动作十分坦然,优雅又不失风流的模样让在光华门等着的诸多命妇皆片刻愣怔。
姜弦亦是如此。
不过,她还是借着陈淮的力气下了马车。
陈淮撩过姜弦的碎发到耳后:“待会儿跟着母亲即可。”
姜弦点点头,应承了一声,陈淮才走向另一个门的方向。
等着陈淮的身影没入宫墙,姜弦紧闭着的气息才倏然放松。
她一回头,便是数不尽的目光。
衡阳长公主与容竹对视了一眼,她早就听说姜弦每日给陈淮做各种点心,哄的陈淮回侯府的日子都长了些许。
以往她是定然不会相信自己冰雕的儿子真的这么快明白过来,可如今看这架势,说不定宣平侯府真的不久就有后了呢!
众命妇各自揣着想法,跟着衡阳长公主一同进了祈福的和顺殿。
姜弦跪在自己的位置,看着金刚慈母、菩萨趺坐,一时间也跟着进了清静。
约摸一刻,皇后娘娘凤驾落至和顺殿。
姜弦起身,退到侧面后,遥遥看见身着五凤华服、头戴凤冠的宗政皇后从中缓步行过。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宗政皇后虚虚抬了一下手,和衡阳长公主见过礼后,便同众人一同跪在佛前,潜心祈祷。
木鱼声像是自亘古传来,念经的和尚像是有什么术法,一字一句如同山石敲击,引人入定。
姜弦跪在后面,远远听得那声音相熟,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上清大师。
像是感应似的,上清大师竟然回过了头,他没有停下诵经,但是眉目和善,向姜弦略略点头。
等着仪式完毕,出了和顺殿,众位命妇才轻松起来。
皇后走在前面,次之便是衡阳长公主。
她们二人一位是国之主母,另外一位是敬元帝嫡亲的姐姐,地位非凡,她们的话自然也不是其它命妇可以插口的。
过了不知多久,皇后停了下来,她面色温和,举止典雅,向着人群略略扫一眼,颇有俯瞰万物的气质。
“皇姐,不知道宣平侯新选的夫人是哪一位。”
这话说的就太过官场。
眼下除了两位众人熟识的乡君,还能列在宣平侯府的,便只有姜弦。
姜弦抬起头,与衡阳长公主相对,紧接着便听衡阳长公主道:“过来吧。”
姜弦无法,只能依着礼仪,稳稳上前。
姜弦的礼仪得她的母亲纪盈和周嬷嬷的指导,说句实话,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官宦家的姑娘。
故而她向宗政皇后行大礼时,也没有丝毫的慌乱。
宗政皇后细细看过姜弦,眉目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早在太子的生辰之前,她就曾告诫过太子,定要他们寻一两个入得了陈淮的眼的女子。
思及此,宗政皇后心揪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仁善,做事又拗 ,先是纳了一位花楼的人做良娣,后又想放过前朝余孽,这些事情已经让陛下心里有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