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绕是陈淮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感叹,姜弦的嬷嬷可真会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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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淮起得早。
他在凇院打了一套拳,勉强才把麻了许久的胳膊疏通松快。
此时,天际出了几道鱼肚白。
“侯爷?”
陈淮转身过去,姜弦已经梳洗好,立在庭院里看着他。
见他停了下来,姜弦递给他一方帕子,在陈淮擦拭时,又从凉亭里端了一盏茶。
陈淮收拾罢了,便携着姜弦一路去瑞安院。
侯府里假山错落,又引楚都内的活水做成环山湖,行至长廊,细风吹过,裹挟着水汽,颇为凉爽。
在远一些,便是星星点点的粉红,这个时节,大约是桃杏。
“侯爷,昨日晚上我看得不真切,长公主院子里是杏花吗?”
陈淮颔首,姑且作为应答。
“长公主喜欢杏花?”
陈淮停了一下,不咸不淡道:“只是一般。”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说不明白的情绪,像是调侃,却比那冷:“不过,宣平侯府这座宅子是前朝皇太弟安王的王府,陛下破格赏给了父亲。”
陈淮接着道:“至于这瑞安院,是安王留给唯一的妹妹莹月公主的。”
“据说,莹月公主喜欢杏花,如若杏仙。”
姜弦原是有几分好奇能得到这样美誉的人,只是陈淮此时的语气,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甚至越说越在隐约间有了戾气。
她便不再说话,只是同陈淮安静地进了瑞安院。
瑞安院内,正中的罗汉塌上坐着端庄典雅的衡阳长公主,下首雕花刻叶的香木椅上,正乖巧地坐着陈安洛和陈书沅。
姜弦给衡阳长公主敬过茶,等到衡阳长公主允许后,才坐到了陈淮身边,聆听教诲。
屋内安静了小片刻,终于,衡阳长公主道:“春日过半,宫廷里少不了要设宴祈福。”
“我听闻,皇后召回了上清大师,想来过段时间便有传召。”
衡阳长公主扫了一眼姜弦,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对男女之事再清楚不过。
如今的姜弦还是一脸纯真模样,哪有小妇人的丝毫娇媚。
一想到这个,衡阳长公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这个叛逆的儿子故意在搪塞她和皇帝。
可除了这个,同为女人,她又难免不为姜弦可惜。
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被当成的摆设,她的儿子她清楚,如果他一辈子不愿意,那岂不是毁了这个姑娘?
思及此,衡阳长公主自觉忘记了女儿对姜弦狐媚的判定,反而柔声道:“姜弦,到时候你也跟着淮儿去吧。”
等到衡阳长公主把该说的都说完,陈淮才告退道:“母亲,我先去府衙了。”
陈淮说着,目光瞥向姜弦。
姜弦跟着陈淮出了门,隔着花窗,陈书沅的抱怨清晰传了过来:“啧,二哥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府里,一天到晚往外跑。”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亏我以为姜弦能把二哥拉回来。”
姜弦侧头看着陈淮,他依旧不疾不徐、负手走在前面。
她能听见陈书沅的话,没道理陈淮听不见。
只是,他怎么会如此漠然?
陈淮头也没有回,但偏偏像是知道姜弦的困惑:“这些你不用管。”
他折身转过来,从暗袖里拿出令牌递给姜弦道:“至于要出府,随时都可以。”
说完,陈淮便向着府外走去。
卫砚早就在垂柳门那里等着陈淮。
一看到廊下有了陈淮的身影,立刻奔了过来:“侯爷,我们找到了云中落雾林泄了密的人。”
“果然是汤宗彦!”
陈淮冷哼了一声,面上再稀松平常不过,可偏偏一双眼睛里寒气逼人。
汤宗彦,很好。
也不知道他在九原做了多少事,若不是这次他在云中与九原的交界打仗,还挖不出他。
陈淮轻轻搓过袖口的银线:“惊动他了吗?”
卫砚道:“我派侯府暗卫,拿着侯爷从时周姑娘手里的玉佩去到九原做的比对。”
“更何况,这几日他张罗侯爷与侧夫人的婚事,没那个心思管这些。”
陈淮淡淡道:“找个由头,把他派出去,关押起来。”
“这……”卫砚偏头,目光却像是越过侯府亭台楼阁,直直到凇院:“夫人同汤宗彦的关系不一般。”
“你怀疑她?”陈淮突然质疑了卫砚一句。
紧接着,他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
卫砚连忙摆手:“属下不敢,侯爷信夫人,夫人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我担心夫人视汤将军为亲人……”
陈淮静默一息,旋即道:“不用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