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静雅苑,沈清漪脸上的笑容越发淡了。
她六岁丧母。
十岁那年,他父亲迎娶了现任妻子。
只比她大六岁,比兄长大三岁。
当时,继母进门,她身边的奶嬷嬷说她苦日子要来了。
还列举了很多继母苛待原配子女的例子。
她才十岁,自然惧怕。
继母进门后,她除了必要的请安,其他时间她都是一直缩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的奶嬷嬷也让她尽心躲着,说等到出嫁就好了。
等出嫁后,就不必仰继母鼻息活着。
相对于这个继母,她自然相信把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奶嬷嬷。
可不过一年,她的奶嬷嬷就被继母发卖了。
她哭着去和父亲求情。
但父亲并未松口,任由继母派人一碗哑药灌了,然后找人牙子卖了出去。
她当时心里恨极了这个继母。
再后来,她就躲在自己院子里不肯出来。
直到继母怀孕,添了湾湾。
她已经慢慢长大,依着婚约和固安候府二公子定了亲。
她祖父虽是朝廷功臣,但死的太早。
父亲是和兄长都是科举入仕,父亲是他那一届的探花,兄长是他那一届的状元。
但比起固安候府的底蕴来,她算是高嫁。
这几年,她其实也慢慢想透了。
奶嬷嬷总是在她跟前儿说继母的坏话,言语十分不恭敬,甚至还有脏话出口。
可继母从进门起,就从未苛待过她和兄长。
甚至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兄长还几次来劝说。
只可惜那时她脑子轴,半句都不肯听进去。
奶嬷嬷估计是想挑拨离间,让她厌恶了继母,如此才能更好的拿捏她。
继母想来是发现了奶嬷嬷的打算,这才雷厉风行的发卖了。
自己却不懂感恩,还怨恨上了继母。
其实奶嬷嬷被发卖后,继母来找她谈过几次话,但她当时满脑子反骨,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想想当时,自己够蠢的。
湾湾出生后,她总算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这几年躲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继母相处了,只能借着看望妹妹的名头。
本想借着湾湾和继母缓和一下呢。
谁想湾湾随了她继母,小奶团子长的粉雕玉琢,她越看越喜欢。
再后来,除了晚上,她几乎整日守着湾湾。
故而她们姐妹感情极好。
再再后来,她到了成婚的日子,她亡母给她留了一份嫁妆。
继母又着实添了许多。
为的是她在婆家有底气一些。
其实她明白后一直想和继母道一句歉,可每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一来二去,耽搁到出嫁。
出嫁前夕,她本想和继母好好谈一谈,可是湾湾却病了。
她也急的团团转,这事儿就暂且搁下了。
她想,就算出嫁了,可两家都在京城,离的这么近,回娘家总是方便的。
到时候再好好和继母赔礼道歉也是一样。
可不成想,她才出嫁月余,父亲和兄长便被调任到了省外。
一晃,又三年。
有些事情,若是当时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可这么一年有一年的积压着,积压的久了,反而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沈清漪心里很紧张,牵着沈清湾的手都汗津津的。
沈清湾仰着头,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大姐姐,你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