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还是光头的小孩子走在街上,突然被横冲出来的王建国掐住喉咙威胁。
如果那时候没有贺国庆的从天而降,那么王建国会不会一失手掐断她的脖子呢?
午夜梦回,任妙安梦到这个画面。
氧气一点一点的被挤压出去,脸色由红变紫,双目眩晕。
越是缺氧,就越是想要呼吸。
任妙安猛地睁眼坐起来,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有鸟落在房檐下响起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嘹亮。
任妙安没有一点回到现实的感觉,宛若苏醒在一个梦中梦。
“又做噩梦了?”
老大的声音刺破夜幕中的迷障,生生为任妙安投下一束光。
任妙安下意识抓住老大的手紧握在掌心,黏腻的汗水粘在老大的手背上。
“……是因为白天看的报纸留下点阴影。”
任妙安咽下一口唾沫。
老大反手虚握她的手,掌心的暖意一点一点传输到任妙安心底。
“你每次梦魇都梦见什么了?”
老大侧身躺着看她。任妙安低头跟他对视一眼,垂下眼眸抿了抿嘴唇。
“很多。”
“你怕的东西很多吗?”
“嗯,有很多。”
任妙安觉得呼吸通畅之后重新躺下,双眼看着头顶屋梁。
“我很感恩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我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我怕我经历的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
任妙安不自知自己抓住老大的手越收越紧。
夜色让她隐藏的情绪尽数暴露,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老大略微思索,手掌用力一捏。
“嗷!”
任妙安吃疼叫一嗓子,转头怒瞪老大。
“大哥,你干什么?”
老大直视她的眼眸,“会痛,就不是梦。”
任妙安愣一下,眼神骤然柔和下来。
大哥的安慰真是特别。
第二天一早起来,任妙安笨拙地跟老大学习养小鸡。她还想种菜来着,但光是养小鸡就养的她手忙脚乱。
“别只捏着它翅膀,你会把它捏折的。”
任妙安赶紧松手,手指头上带下几根鸡毛,心虚地赶紧拍掉。
“一次喂食不要喂太多,学会定量,按照它们成长再逐步增加。”
老大几乎是手把手教任妙安养鸡。
望着小院里时常飞起的鸡毛,老大觉得卖鸡仔的老板长了一双慧眼。
任妙安和小鸡仔完全就是她追它逃,它插翅难飞的状态。
老大索性坐在院子里当乐子看。
小待四五天,老大启程回申城。
头几次的分别,每每带给任妙安离愁别绪的伤感。次数多了,她知道他总会回来的。
苏庄镇一待就是两年。
任妙安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待在这一方小院。偶尔发呆看着门口的小路,总是期待着大哥的身影出现。
有那么一些时候,任妙安会联想到徐德华。他待在那片宅子的心情是否跟她一样?
院子里的鸡长大了,任妙安还养起鸭子,甚至还养了大鹅。
大鹅是个标准的看家护卫,除了大哥之外一律不认。
热闹的院子总有让任妙安想动笔的时候。落锁在单独小屋里的画板会摆出来。
任妙安只画这院子里的一切。
神态各异的鸡鸭鹅逐渐堆满小屋,任妙安神思一动,想到一个奇妙主意。
她把放不下的画拿到集市上支个小摊卖。
憨厚灵动的家禽颇具灵气,路过的行人不由得驻足观看,标出的售价是他们轻易能够入手的。
以至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还靠自己本事攒下一点小金库呢!
“我觉得你画的很好,要不要给你介绍个老师系统的学一学?”
殷兴腾捧着一丫西瓜和任妙安蹲在小摊旁吃瓜。
起初在集市偶尔碰见,两人只不过是点头打招呼罢了。
后面见的次数多了,殷兴腾心想为王迎娣照顾着她的朋友,跟任妙安主动搭话。
任妙安有点可怜这孩子。秉持着各自的心思,两人逐渐熟稔。
“不要。”
任妙安果断拒绝。
殷兴腾歪头看她,“你这又不去上学,又不想正儿八经学点真东西,你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啊?”
“我的鸡鸭鹅都会下蛋,它们能养活我。”任妙安满脸纯真。
殷兴腾一口啃点最后一点红“肉”,凑近任妙安耳边问。
“你不会真的是大哥的小媳妇吧?”
“镇里人都这么说的事还能有假?”任妙安反问。
“那可是迎娣的大哥,你个小屁孩能做迎娣嫂子?你可别忘了你跟迎娣是好朋友,朋友哥,不可欺。”
殷兴腾才不相信他们两之间有什么呢。就算他不信任妙安,但他绝对相信大哥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