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指的是小猎户,长老明令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迹不可走漏一丝风声,只要撞见了,半个活口也不能留。
黎枢侧目扫了小猎户一眼,却不怎么想杀他,略一寻思道:“带上。倘若人虫废了,山下村子里又没了活人,我们不是还需要一只新人虫么。”
……
山下的山前村里,红桑和田寡妇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棚子的门。
棚子里的情形并不如红桑想象的可怕,疯子依旧死睡,地上他后来又吐过一滩,但两滩虫子都干瘪在原处不再动弹。
只要是死的,只要不能动,她应该还撑得住。
忍着头皮发麻,红桑快手快脚地跟田寡妇一起进去把疯子捆了,一圈又一圈,用他捆她的藤蔓再把他捆个结结实实。
捆好了,确保他不会挣开,就把院子里的杂物一股脑地堆过来,又把棚子堵了个结实。
红桑并不知道在黎枢的预计中,他们下山时看到的本应是尸横遍野,只见走尸不见活人的场景。现在这个灾难之源还没来得急失去控制吃掉一个活人,就被红桑五花大绑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这个被杂物掩盖的小棚子里。
一场修罗地狱般的灾难暂时消弭。
只是灾难之源一时成不了气候,他撒下的灾难的种子却还在村子里蔓延。
红桑留在田寡妇家里,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田寡妇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心疼田大妮儿的遭遇,只要还有吃的便没亏着她。
村子里家家闭户,有时静得可怕,有时又突然一阵惊叫和慌乱。田寡妇生性谨慎不敢出门,红桑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已经回了村里便没有出门。她们只能从外面时不时的噪杂中模糊的知道谁家被疯狗疯猫咬过的人开始发疯了。
红桑现在整天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终于有心思把山里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一理。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玉面鬼黎枢出现在这山里。
玉面鬼黎枢!
她咬牙切齿半响,一想到这个人就不能平静下来,恨不能给他切成十八段!
这个人出现在江湖上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他的师承来历一概无人知晓,仿若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这么一个人物。因着一身歪门诡异的功夫江湖中推测他应当来自关外,对于这一点黎枢从未否认,也便等于默认了。
红桑都不记得是几时跟他结下了梁子,毕竟当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她幽冥罗睺哪会记在心上。但随着这人成名极快,他们的梁子也越结越大,不知几时竟是结成了死仇。他手段阴毒,红桑也从不留情,见面就是一个你死我活。
红桑这人自来都是快意恩仇,有仇当场就报,报完就甩到脑后从不拖泥带水。居然遇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人物,拖拖拉拉地你阴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当真是让她郁卒得想剐人。
甚至玉面鬼成名这事儿她都觉得得有自己一半功劳——她幽冥罗睺的死敌啊,江湖人有几人能有这份殊荣?这回她甚至栽在了玉面鬼手上,这消息若是传出去,玉面鬼怕是要在魔道名声大噪了。
咬牙切齿,想剐人!
她霍霍磨牙,坐在她旁边玩娃娃的囡囡愕然瞧了她一会儿,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手背,跟哄孩子似得问:“姐姐你哪里痛痛吗?”
红桑回神儿,怕自己吓着孩子,赶忙反握住囡囡的手摸摸她的头,“囡囡好乖,姐姐不痛。”
囡囡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低下头去继续玩娃娃。
红桑让自己冷静了半晌才能继续思考,既然黎枢出现在这里,想到他的出身,那山里的异状就跟巫毒之术脱不了关系。那些虫子自然就是一切的关键。
是什么不好,非要是虫子!
疯子身上有虫子,山里的疯兽体内也有虫子。
可眼下村子里的人却并未因虫子而引起什么慌乱,那些被咬的村民身上没有虫子吗?这是为什么?
若按红桑以往的性情她早就跑去那些被咬的人家里看个究竟。如今却一想到那些虫就头皮发麻鸡皮满身,说什么也迈不出这个门。
红桑正没精打采地陪囡囡玩,突然有人砰砰敲门。声音不大,却足够这两日担惊受怕的田寡妇被吓一跳,手里的锅碗瓢盆叮咣落地。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停了停,低声道:“妹子,是我!”
田寡妇听出是隔壁嫂子的声音,忙开门把人让了进来。
红桑在里间没露面,听到那妇人说:“妹子,我是来跟你说,现在村里这情形太吓人了,我们家准备去我娘家村子避一避,等情况好些了再回来。村里其他几家外面嫁过来的都是这么打算,你看看你要是有地方去,也赶紧避一避吧。”
田寡妇一听就有些慌,虽说现在大家都自顾不暇,可人都在那就是颗定心丸。若是相熟的邻里都走了,她就更害怕了。
只是她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想出去避一避很正常,她总不能拦着。
“那嫂子你们路上小心,我娘家实在太远了,囡囡又还小……”若是有人能依靠,田寡妇又怎么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的这么难呢。
隔壁妇人也是了然,叹着气拍了拍田寡妇,没留多久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