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明点头，掏出了手铐：“霍教授……”

“不用说了，我懂。”霍天任默默伸出了双手，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直到被刘建明拷着送上了救护车，霍天任还在苦思冥想。

等到护士开始帮他简单处理伤口时，霍天任拉住了看守他的刘建明。

刘建明被霍天任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霍教授，你没事吧？”

霍天任摇头，盯着刘建明，眯起了眼睛，说：“沙普丘不是你的线人，韩东才是，对不对？”

刘建明笑呵呵地看了霍天任一眼，没有说话。

“没关系，反正我下半辈子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你不用瞒着我。”霍天任看着不露声色的刘建明，苦笑道，“没想到我看走了眼，韩东根本就没把卓景全这个警务处处长放在眼里。”

霍天任一开始对韩东的判断，是认为韩东已经爬到了地下世界的顶端，但社团的出身，注定了他对公权力的敬畏，所以才会放任卓景全去威逼利诱韩东。

裁撤O记，洪兴合法化，怎么看都不是韩东自己能搞定的事，能搞定这件事的警务处副处长，形象在韩东面前必然高深莫测，拉韩东入伙也就顺理成章。

“天养生那一次，其实是韩东和黄副处长的双簧。不对，”霍天任想了想了，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应该是黄副处长和韩东都想假装是他们的双簧，这样会显得黄副处长更有智慧，而上次韩东给警队形象造成的损害也就不存在了。”

“因为这样一来，可以说成是为了拔除卓景全这个毒瘤演的苦肉计！”

琢磨完之后，霍天任不禁苦笑：“韩东的野心超乎我的想象，他的人格已经超越了本我，自身追求远远大于生存需要，韩东的作为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利害选择，甚至带着一种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难怪我会看走眼。”

听到“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刘建明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他回忆起了当初自己回归警队后，和韩东的一次小聚——

那一次，韩东身边站着一位叫秀清的少女，言必称韩东为“少爷”。

见到刘建明后，韩东饶有兴致地递给他一套剧本，翻开一看，正是《无间道·刘建明篇》，上面用红章子盖了个大大的“废稿”。

“看看吧，这是我写的，没给花头拍。”

“想不到韩先生还会写剧本呢，哈哈！”刘建明还记得当时韩东递剧本给自己时的微笑，就仿佛地藏王菩萨一般，泛着悲悯。

当刘建明不明所以地翻阅完剧本后，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剧本讲述的虽然是刘建明的事，却是一个没有韩东的世界。

在那里面，一切的开端没有变。但不同的是，他在他卧底进入警校后，在倪永孝清场时期，被Mary拒绝，他与倪永孝联系，害得Mary被装死。之后三年，他从警校直接进入内务部。后来韩琛回归，除掉倪永孝，他与韩琛重新联系上，通过与韩琛交换情报不断升官。最后因为陈永仁的调查，他决定除掉韩琛，彻底洗白自己。但他失败了，虽然杀了韩琛，他被陈永仁找了出来。直到另一个卧底林国平出现，杀了陈永仁。但一心做个好人，众叛亲离的他，为了彻底洗白把自己逼得精神分裂，呆傻一生。

在《无间道》剧本的世界里，他的人生就像在无间地狱轮回。

看完剧本的刘建明，心有余悸地说：“佛家有六道轮回之说，我现在很怀疑韩先生你是不是轮回过一次。”

一旁斟茶的秀清扑哧一笑：“少爷本来就轮回过一次。”

刘建明吓得手一抖，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浇在手背上，竟然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