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去,月亮渐见明亮,时正秋至,风微凉中带着海水里咸咸的味道。
林雪柔看着视频中蓬头垢面的少年,不禁吓了一跳。
叶思仁自从跟踪大家上了岸后,就没有再洗过澡,没有刮胡子,斑白的头发与胡子,因长期日晒而变得黝黑,且正在脱落的皮肤,面上满是泥泞与硝烟的痕迹。
就连那面上因子弹擦伤的脸颊而新鲜盖上的垫料,也被风沙与汗水染成一片昏黄。
只有那一双犹如玫瑰般,层层迭迭,一直引导人走入深渊的美丽瞳孔,依旧如那天一样美丽明亮。
要不是雪柔认出了他,没有人会相信,他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为了继承父亲伟大的航海征途,为了保住他深爱的银乐队,而暂时放弃梦想,奔往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中四生。
"学姐,你怎么了?"他温柔地问道。
但见他眼中的少女,面色泛红,丝丝的血丝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萦绕。可是原本乌黑的长发,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像是多了几根白毛。
她的面上化了淡妆,但那妆似是半溶半化的,化了又画,化了又画。
"我……真的太失败了。"
雪柔把今天的糟心事给思仁分享。
此时,思仁才知道,乐队最近的处境,实在有点难堪。日本的表演不但被前三大的乐队瓜分,而且还被安排临时在王锡安那里入学了。
江南美那尿性,是他早就知道的,可没想到,连不死鸟和香白天鹅也是一丘之貉。
憋屈!太憋屈了!
这样被人欺负到头上,难道就真没有反抗的方法吗?
思仁听着,却禁不住笑了出声。
“你笑甚么,有甚么好笑的?”雪柔斥道。
思仁正想说话,但一个护士却突然插入。
“(英语)先生,请安静点,这里是医院!”她说着。
这时候,思仁才知道,原来他和雪柔的话,已经被全走廊的人听见了。
他只好尴尬地关掉视频。
“这叶思仁是甚么意思,说话只说一半?”雪柔斥道,把手机放在一边去。
叶思仁看样子老了很多了,还有他脸上的伤,是甚么回事呢......
叶思仁绕开了人群,来到医院楼下的海滨处。
因为不是旅行季,现在海滩人不是很好。
思仁留了讯息给叶叔,又在广场找了个位置坐下。
接上公共wifi,他没马上跟雪柔接着聊,而是先看了看晓静的讯息那里。
他把自己死里逃生的事告诉给晓静,但是晓静只是轻描淡写地叫他小心点。
他又问了问晓静在王锡安的事,但见她也只是说没有。整个对话,她都很被动。
“也许,她在忙吧。”他轻声说。
是的,晓静正在忙碌中。
训练解散后,她就跟着姐姐,和丘文生的管家,来到了医院。
她与姐姐,在急症室外等候。
不久,周国栋也到了。
“丘文生又晕了是吧?”国栋说。
“嗯……他身体这么弱,还参加王锡安那种高强度的训练,肯定受不了吧。要不,就取消他去日本的资格吧,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可不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拖慢所有人的进度。”
“别!”周国栋说。
“丘文生一直以来,都在责怪自己……他以前错过了很多重要的比赛,试镜,而且二年的比赛失利,他还一直责怪自着……所以……”周国栋说到一半,医生便带着护士,推着文生转往独立豪华病房里去。
正当国栋和莫言在外面办手续的时,文生醒来了。
“文生学长,你没事吧。”
“睡了一觉,已经精神多了!”他用那温暖如太阳一样的笑容,安抚着神情凝重的晓静。
“对了,你怎么在这?”他问。
“我跟着姐姐过来的。”
“他们呢?”
“在外面办手续。”
“喔。”
两人话说到此,忽然就接不下去了。
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凝重。
忽然,晓静手机的一个响,打破了沉默。
晓静见了思仁,草草回了过去,又回到这一片沉默之中。
“叶思仁最近有没有来找你聊天,发发讯息呀?”文生说。
“刚才来讯息的,就是叶思仁。”晓静寡淡地说。
“我听爸爸说,所谓的跑船,其实就是帮政府,或者私人机构,去危险的地方,干活,叶思仁应该辛苦吧!”文生说。
“嗯。”
“你得……”
丘文生话还未说完,晓静便插嘴道:“你为什么不好好治疗……还要这样子折腾自己!”
“晓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