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位沅江剑派真传,怎么跑到了此地,还受了重伤?
沅江剑派、袁祁……
莫非……
他眼珠一转,顿时生出几分猜测。
沅江、灵都二派修士围杀袁祁之事,他自然不会忘了,如今虞冰云重伤遁逃至此,莫非追杀她的,是袁祁不成?
不无这个可能。
至于对方为何专门跑到此地来求救,还问是否有道门同道在此修行……
‘多半是那残图宝光导致了,果然引来了麻烦……’
徐行心下暗生无奈。
还没等他多想,洞外忽然响起的一道粗粝男子声音,便又引去了他的注意。
“虞冰云,你重伤在身,法力将尽,还能逃得到哪里去?你若乖乖束手就擒,交出一身法宝来,洒家或可留你一条性命。”
不是袁祁声音?
徐行讶然。
这时,虞冰云清冽之声再度传来:“乌跋罗,你若敢在我全盛之时出现在我面前,我且算你有些本事。而今趁人之危,还真当自己如何了不得了不成?”
乌跋罗?
徐行眉头微动。
虞冰云沅江真传,据闻已是炼得吞云炼罡修为在身。
哪怕重伤在身,也非等闲人能欺辱。
这乌跋罗又是什么人物,竟有能耐追杀于她?
乌跋罗冷笑道:“什么趁人之危?又非是比擂斗剑,谁却同你论这些,你如今落在洒家手中,便是该有此劫。莫再聒噪,你若是还不知好歹,洒家这七宝乌罗伞,可不知什么怜香惜玉的道理。”
徐行听得心绪难静。
他一個江湖散人入道,谋来沅江统领身份,也和沅江剑派没什么恩义可言,更无半分英雄救美之心,自然不是担心洞外虞冰云安危。
只是听这二人针锋相对,火气十足,一个不好,多半便要在这幽涧斗法。
虞冰云炼罡修为,对手想也不差多少。
据闻炼罡修士斗法,举手投足之间,便是罡风煞气,摧山裂石不过等闲。
遑论二人这般境界,少不了还有厉害法宝傍身。
一旦斗起法来,动静想必不会小了。
徐行尚且记得碧幽潭所在,袁祁同人斗法,光是余波,便震塌了灵鳅洞府。
二人手段哪怕比不得袁祁那等存在,施为下来,也难说是否牵累自己。
如若自己所在石府,受到波及,那便是无妄之灾了。
可面对这等情况,他还不好主动去做些什么。
静静等待,或许有些危险,到底不会直接牵扯二人的争斗中去。等二人之间有了结果,中途只要没出意外,漏了行藏,自己总归还有个活路可言。
贸然跑出去,便不好说了。
倘若外头占优的是虞冰云,那还好说。对方道门弟子身份,见了自己,到底不会随意害了他的性命。
眼下情况,却是虞冰云被人追杀,局势明显在乌跋罗手中掌握。
徐行虽只二十七八年纪,入道修行时日也算不得多长。
可早年江湖经历,又有二世为人的际遇在身。
心思还算细腻。
他心知虞冰云道门正宗弟子,招惹的仇家,多半魔道旁门之流,不好相与。而自己若是被乌跋罗瞧见,不论是否如何表态,都避不开此番危机。
插手相助虞冰云,危险自不必说。
若是一心求饶退避,等乌跋罗捉杀了沅江弟子,为免消息走漏,同样留不得他性命。
如此情形,他自然分的清轻重。
徐行还自琢磨,却发现外头倒是莫名静默了下来。
正在他怀揣几分侥幸,只以为这两人是否离开此地,又追逃往别处去了的时候。
不曾想,洞外忽然又是惊起一声‘轰隆’震响。
连带他所在石府之中,山石碎块也是裹挟尘泥,簌簌跌落。
心下正惊。
便又听乌跋罗惊怒声音入耳:“浑天印!你竟还能动用此宝?!”
虞冰云寒声道:“乌跋罗,你自可试试,我还能动用此宝几次!”
“哈!”乌跋罗不怒反笑,忽然道:“我的确拿这宝印没甚么办法,但你中了袁祁老魔九幽真水,此水有蚀人法力之功,哪怕炼罡修士能驾云光,中了此路真水,时辰一长,也再驾不得云。再熬得久些,真水牵引法力垂流而下,自足窍而出,便是法力散失之劫。”
“虞冰云,你如今催动宝印,连遁光都稳不住,想必已是飞御不得了吧?”
“洒家斗不过伱这浑天印又如何?我只需在这山岭守着便可,何须费力?袁祁老魔元神级数法力,凭你本事,我反倒要看你能熬得几时。”
九幽真水?
徐行见过袁祁,一身机缘,都与这位魔教高人脱不开关系,乍然听得对方名字,当然关注。
听了乌跋罗之言,也才知道,袁祁所修法力,竟然是九幽真水。
九幽真水,乃是先天九大真水之一,又有‘弱水’之称,十分神异。
徐行清楚这些,还是因为他修行也是水法,早年初入道途,畅想还多,对此做过了解。
如今得知虞冰云是中了九幽真水之力,方才落得重伤之身,遭乌跋罗追杀,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不过他又想到了更为关键之事。
虞冰云会落得什么下场,与他自然没有什么干系。
可按照乌跋罗所言,虞冰云如今是九幽真水侵蚀法力,无法驾云遁离的处境。
即便她能仗着那劳什子法宝‘浑天印’,暂时让乌跋罗无从下手,却也离开不了此地。
也就是说。
这外头的两人,会一直的堵在洞口这方幽涧,直到熬出个胜负结果。
这对于徐行而言,当然是个大大的坏消息。
他眼下藏身石洞,不被发现。
一是因为这石洞的确还算隐蔽,幽涧又是昏暗,不仔细探查,注意不到。
更多则是由于这外头两人,心思都在对手身上,无暇他顾。
而一旦对峙起来,拖上时间,保不齐自己就有暴露的可能。
如此性命威胁在前,徐行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正愁恼。
一抹微光自洞外透入,却叫他心神一紧。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入眼正一只扫开洞口藤蔓的纤白素手,以及其后一抹红衫。
面色顿时转为苦色。
‘麻烦了也!’
暗叹间,右手已是朝耳畔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