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一席话。

道尽的是他不想再为大秦一战了。

就像当初秦昭襄王诏他，他称病以报。

“臣这一生杀孽太重，不想再造杀孽了！”

白起微微低头，不愿与嬴政对视。

“武安君一生征战，从无一例败绩，数十万人挥手间皆斩于长平，如此杀伐之果决，何曾想过制造杀孽？”

嬴政心驰神往，情不自禁。

“想当初天下诸侯分乱，唯有我强秦一心东出，数代秦之君臣，尽心竭力，与山东六国论谋略，论军事，才有朕，一统天下建立大秦帝国。”

嬴政高声宣讲，众将那已经寂灭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再次被点燃。

而白起也似有所动。

“朕知道，武安君你一生为国征战，却没能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朝中纷扰。你心有怨气，导致逝后依旧银发披肩，怨不得散！”

闻言，白起一顿。

嬴政说的没错，他白起一生征战，勇往无前，更是从无败绩。

“没错，臣为秦主将三十余年，尽心而竭力，为秦无后患，背负天下所指，杀尽几十万人，获得那人屠之称，臣无怨言，可是，臣之一生献给大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没有想到，秦会如此待我！”

白起抬头一字一句说着，而他所散发出来的杀气也在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位杀神动怒了，而更多的是怨。

“武安君心中所怨，怎么样才能舒缓？怎样才能放下芥蒂，为朕，为秦再战！”

嬴政注视着眼前这位杀神动之以情。

“朕不管之前的事，朕现在只想问君，秦之矛该往何处？”

“武安君莫不是忘了，大秦锐士，当为国开疆拓土，血不留干，誓不回还！”

“昭襄王一朝你虽死，可大秦将士不曾负你，你身为军中战神，莫不是忘了与众将一起许下的誓言？此生堪堪，前尘昭昭皆为过往，你为堂堂战神，难道只是一直留在过往？”

嬴政不抒白起心中之怨，因为他知道，白起的怨气不是一朝一夕积累下来的。

想要疏导是不可能的，但自己的目的是要白起能为己效力，那就可以用其他办法。

嬴政长舒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去。

“朕开创了亘古未有之盛况，或许之后也不会再有，然朕知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岂能久久困于当初，应当展望未来，施展抱负！”

这句话一出，众将愣主。

“大丈夫…”

曾几何时，他们谁人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弹指间千万人奔杀，谈吐间列国伐交频频。

而白起更心神触动。

他低下头，沉默了。

“是啊，大丈夫当立于天地，我从一个小步卒，一步一步爬到百夫长，千夫长，再做到将军，而后又提领全军，诸国混战，谁人是我敌手？”

“我是一个身在军队中的人，也必然要在军队中死去！”

“此前不曾有这个机会，那是遗憾，此番机遇，当是我为大秦，为我自己再度证明的机会！”

“这一次，我白起，死也要死在战场之上！”

久久之后！

“陛下，你说的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久久抑郁！”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他的身上。

于是白起起身，一时间昔日战神风采再度降临，就是这一刻，他深深的杀气渐渐隐没下去。

嬴政会心一笑。

“武安君重拾战神之心，区区杀伐之气，怎能扰乱你？”

白起重新站起的那一刻，众将眼中看到的是一个最为璀璨的时代。

“臣白起，在此立誓，若秦军战至最后一人，那么这个人必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