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三步她便停下来,笑盈盈道:“殿下在书房这么久,可要吃些东西,奴婢新做了辣食,保管您没吃过。”
陆承榆侧头,神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胆子挺大,这么久才回来不说,还擅自叫人进来,没听见孤说不准人进。”
青瑶从善如流的赔罪,“奴婢知错了,奴婢下回一定在宫中跪着恭迎殿下下朝回宫,也不唤人换茶水,奴婢自己去便是。”
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勾着,像是要把人的心都勾走似的,“殿下您看如此行吗?”
陆承榆盯了她半晌,磨了磨牙,行字含在嘴里半天也没突出来,“不行。”
这丫头吃准了他,他哪里舍得她跪着恭迎。
“端茶倒水有别人,你笨手笨脚的,做得来?”陆承榆冷哼了一声。
青瑶盈盈一拜,“奴婢谢殿下怜惜。”
被青瑶这么一岔,方才的郁结便去了大半。
陆承榆往桌子走去,垂眸看了眼,“这是什么?”
青瑶给他摆上碗筷,温声道:“这是辣子兔丁,我让青杏新做的菜。”
顿了顿她又兴致勃勃道:“兔肉切小块下料和白酒腌制半个时辰去腥,热油下锅炸至兔肉出香味,再放大量的辣椒和花椒以及陈皮炒制,把兔肉的水分都炒干,就是这鲜香麻辣的辣子兔丁了。”
“您尝尝。”青瑶把筷子递给他,双眼殷切的看着他。
陆承榆听青瑶说这么多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外面换茶的小太监敲了门,青瑶叫进,小太监端着托盘不敢乱看,放下茶的时候,却瞧见青瑶姑娘给太子爷夹了一筷子,太子爷在笑。
转身出去的时路过门口守卫,他轻松点了头,“青瑶姑娘已经哄好了。”
青瑶给陆承榆布菜,却只见他尝了一口便不再动筷。
“这菜不和殿下口味?”
陆承榆没回答,只是看着青瑶出神。
青瑶抿了下唇,轻声问:“殿下还在生皇上的气吗?父子俩哪有隔夜仇。”
陆承榆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轻笑了几声,冷嗤道:“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失望太多次我便对他没有期望,我的父皇早就死在了那丽妃的床榻上。”
青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起自她陪在太子殿下开始,皇上让殿下失望了太多次。
那一年是殿下十五岁的生辰,因着去岁皇上就忘了殿下生辰而让殿下伤心,前一日福顺便特意去告诉了皇上身边的公公,谁料第二日殿下左等右等都不见皇上来。
福顺去问了才知,三皇子从马上摔了下来,皇上在丽妃宫里哄三皇子,不让人打扰。
那日起,殿下对皇上的态度便冷得似冰雪一般。
如今几年过去了,殿下已经成年,身上威仪更甚,他的聪慧仁厚让不少臣子对他赞不绝口。
青瑶不懂朝中局势,暗地里也听闻一些风言风语,可她既然是重华宫的人,那自然是站在太子殿下这边的。
半晌,她绕到陆承榆身后,轻手捏着他的肩,“奴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咱们重华宫心中只有殿下,殿下好奴才们就好,丽妃娘娘正值盛宠,殿下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别遭了道。”
陆承榆侧头只看见搭在自己肩头那软白的手掌,柔软如棉花一般。
“这么不信我?”在她面前,他从不自称孤,除了故意唬她时。
青瑶软软道:“不是不信殿下,而是丽妃娘娘温言细语枕边吹风,皇上心软听信了,对殿下不利。”
陆承榆闭上眼,“皇上心软,我不会心软。”
青瑶见他闭着眼,嘟囔道:“殿下明明与皇上一般心软。”
轻软的手掌按捏着肩头,她的身上像是自带一股冷梅的香味,一如初见时园子里盛开的那株梅花一般。
陆承榆在她面前惯常是容易放松的,淡声道:“那只是对你心软。”
青瑶没听清,微微低头凑近了些,“殿下说什么?”
陆承榆喉间一紧,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
没得到回答,青瑶便又说了些别的,按了半晌便抱怨,“殿下,我按了这么许久,手都软了。”
陆承榆睁开眼,无奈的抓过她的手,轻轻揉捏,“到底是谁伺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