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偏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脑中才闪过此念,夏林蝉纤弱的身体仿佛涌出了无上神力,竟能一把扯住一匹路过的黑马的缰绳,背起叔叔作势要翻身跨上去。然而马受了惊,不断扬起前蹄要将二人甩下,甚至毫无章法地在场内绕起了圈。
“杀了他们!”
呼延和似乎打一开始就没想放过两人,眼看二人要逃,当即一声令下。
背着叔叔,还堪堪挂在马肚子旁的夏林蝉,本就摇摇欲坠,耳畔又飞来几支羽箭,无疑加深了她的绝望。
她的手几乎快勒不住缰绳了……
“谁敢我就拿炮轰他娘的!”
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钮祜禄朝着侍卫调转炮头,夏林蝉似乎感到射向他们的羽箭那一瞬都停止了,方才还追着她劈砍的侍卫们也被冻在了原地。
逮住时机,夏林蝉咬牙奋力骑跨到马背上。那黑马也不负所望,驮着二人一骑绝尘地从墙洞中逃了出去。
在逃出墙洞的那一刻,夏林蝉忽然后觉方才射他们叔侄俩的炮弹并非瞄不准,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钮祜禄故意射偏。
深夜,夏林蝉在驿站的房间里苏醒过来。
得知叔叔脱离危险后,她才心有余悸地将他们在马场的遭遇和盘托出。
沈晏清听得怒从心头起。先前他只是猜测呼延和与康王有异心,但苦无证据,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铁证如山,他便连夜将二人造反的各项细节,包括私开矿山、私造火药、马场新武器等,事无巨细统统整理成册,交于暗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以后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永不分离,我保证!”
强行克制着将呼延和碎尸万段的冲动,沈晏清舀了勺肉糜粥,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喂到夏林蝉的嘴边。
“嗯!”
夏林蝉红着眼眶,配合着张嘴喝粥。
她知道,这句承诺注定要落空,他俩此生已不可能在一起了。
曾经沈晏清对她说会查清当年屠村的真相,她还天真地以为其中有误会,还有转圜的余地,却在马场受刑这两天内,无数次从旁验证了当年调换长生不老药的,就是沈晏清的父亲周皓君。而沈晏清方才替他叔上药,一定也猜到了他叔当年误服了被调换的长生不老药的事。
粥一口口喝,泪一滴滴落。
只是这对苦命鸳鸯一个不问,一个不答,都心知肚明地珍惜着当下为数不多的温存时光。
“用完粥,该喝药了。”
宋荀端着煎好的药,敲门进来。
他脸上的忧虑似乎并没有随着夏林蝉的苏醒而消散,反而积云般越聚越浓。
终是等不及夏林蝉将药喝完,宋荀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既是钮祜禄救了你们,那他后来如何了?”
“我在逃离马场前,见她吐了一大口鲜血,便仰倒在地。似乎也被那武器所伤,不知是生是死……”
如遭五雷轰顶,宋荀双目失神,踉跄了两步,颓然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宋掌柜,你怎么了?”
“宋兄,我知你与钮祜禄交情匪浅,但……他到底是反贼,即使有意相助,只怕也是另有所图。”
听到“反贼”一词,宋荀拼命摇着头,脸上的积云顷刻化作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不,她不是反贼,她是狄霸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