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眉心不禁皱得像被粗盐腌了三天的梅子,酸咸而苦涩。
“为博红颜一笑,王爷不惜违背定安律法吗?”
“沈大人情深义重,必能理解为心爱之人赴汤蹈火之心!总不至于为了个廉洁奉公的虚名,而牺牲所爱吧?”
这一句略带威吓之言,令沈晏清双目一瞪,陡然警惕。
难怪康王能坦然承认开矿之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他手里捏着夏林蝉他们的性命,以防自己轻举妄动向上禀报。若往深了探究,只怕泰平客栈的毒杀案,也是他在背后做的局……
曾经那个满目恩慈,一心为民向道的闲散王爷形象,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见沈晏清低头不语,康王又拈须笑道:“听闻沈家对夏掌柜出身颇有微词,不妨让本王成人之美,收她为义女,如此也算门当户对。沈大人,意下如何?”
在康王扇完巴掌给个枣的软硬兼施下,沈晏清依旧眼神坚毅,他不卑不亢,对康王再作一揖。台子上的翡翠碗被扬起的衣袖无意碰落,发出铿铿玉碎之声。
“上一次二王子遇刺案,微臣顾忌圣上嘱托与两国邦交,故知而不报,却让友人负屈而死,愧疚至今。这一次微臣又岂能为了一己私情,再作违背本心之举?况且,微臣所爱品行高洁,绝非杀人放火之辈,更不能接受以权谋私而得的自由。臣坚信定安律法必会洗净他们的不白之冤!”
…………………………
“放我们出去!!!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大理寺少卿沈大人未过门的妻子!”
“苍天可鉴,我连鸡鸭都是买的宰杀好的,哪里还有胆子杀人啊!”
县衙牢房内,夏林蝉与夏奇文正扒着牢门声嘶力竭地哭嚎着。
“啪——”
不耐烦地往牢门上抽了一鞭子,钮祜禄成功让叫了一夜的怨种叔侄停了嗓子,缩进了角落,转而双双对她怒目相视。
“上回你们伪装来至香居盗秘方,三王子大人有大量在至香居放了你们一马。你们不感恩戴德便罢,还恩将仇报使计查封至香居,甚至敢谋害不计前嫌给你们小破店捧场的三王子!你们当真冥顽不灵!罪该万死啊!”
狄琳气沉丹田,声如洪钟,争取让这几声马屁落到那一头监审的呼延和耳朵里。
怕被当叛徒干掉,狄琳一大早便跑到凝冬馆负荆请罪,先是声泪俱下地解释自己是念往日饭食之恩才在至香居放夏林蝉他们一马,昨日赶往客栈也是听说了至香居被查封一事,准备过去教训他俩的。至于宋荀几次找自己不过是借着探讨戏文向她倾售了各类高价产品罢了。接着又是赌咒又是发誓,但坏事做尽的呼延和本就不信这些唯心主义,狄琳最后只得咬牙献上了一张设计图纸,这才换来呼延和满意一笑。
趁着呼延和高兴,狄琳以表忠心为由,提出由她亲自审讯夏家叔侄,寻思着有她盯着,这叔侄俩不至于出什么横死狱中的意外,也不会轻易暴露他们的身世。
“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你们是不是要故意挑起两国纷争?!”
鞭子再度打在门框上,抽出一道长长的白痕。
“我呸!好一个颠倒黑白、仗势欺人的走狗!”夏林蝉气得又扑了上来,伸着手似要把狄琳的腿毛胡子都揪了,“挑起纷争的分明是你们!谁不知道二王子是死于三……”
“啪——”
鞭子奋力抽在了门外的饭菜上,连碗带托盘的全被抽裂,霎时米崩汤溅,满地狼藉。
“不招是吧!那今天你们什么也别想吃!”
撂下狠话,狄琳又贱兮兮地往饭菜上补了两脚。
正要离开,一阵阴风自闷热的走廊穿过,轻飘飘地刮来一句令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
“用饿的太慢了,不如直接上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