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祖传秘方!哪能落到你手上?”为增加可信度,狄琳拿了一瓶大蒜素,皱着脸咚咚喝了大半,然后撸起左边袖子,“你看,我这胳膊上的刀伤之前还时不时流脓发炎呢,喝了两天药,现在好多了!”
被钮祜禄这么身体力行地证实,夏林蝉也无话可说,听他念叨了几句用药说明,便抱着竹筐去了伤员区。而宋荀则愣在原地,视线一直没能从那条布满伤痕的胳膊上转移开,直到对方不自在地把袖子放下来。
哪怕狄琳现在是个物理与精神双重意义上的二皮脸,对着前两日才颠鸾倒凤过的男人,也很难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
恰好此时,一个小厮跑过来,打破了俩人之间的尴尬。
“钮祜禄先生,三王子让我通知您,新宅子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能入住,我带您去看看?”
狄琳连忙借坡下驴,准备开溜。却不料宋荀以他也知道住址为由,非要亲自带她过去,也及时放了那个快被熏晕的小厮一条生路。
“我都不知道新宅在哪儿,你怎么知……”
狄琳突然嗤笑了一下,不再问下去。
他一个梧迹阁阁主,这种情报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来她也告诉你了。”
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宋荀也不遮掩,只是忍不住遐想他们二人的关系。
一路上再无言语,俩人似乎都在避免提及那日的事情,又或者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行至东街某个僻静巷陌,宋荀指着一间明显刚翻新过的宅子,停下了脚步。
“这间便是先生的新宅院。”
狄琳推门而入,望着茂树庭如画,阊门瓦欲流之美景,频频点头,却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
直到目光扫到院中的一张低矮木桌,狄琳才蓦地诧然。
那块木板桌面下,并非石墩,而是一口井。
正是通往宋荀床下密道的那口枯井!
这是当初那个荒废宅院!
宋荀竟然把这么重要的宅子卖给旁人?!
身后传来关门声,狄琳惊疑回头,而宋荀褪了笑意,冒着森然冷气,径直朝她走来。
他是认出自己了吗?什么时候?
左臂被猝不及防地一拽,袖口再度被撸了上去。
“你和她当真只是师兄妹关系?”
“?”
“你手臂上的一排牙印哪儿来的?为什么和我肩头的那枚一样?”
“?”
“是她吗?那天她也给你托梦了?你们在梦中做什么了?她为什么也咬了你?”
望着眼前这个兀自深陷虚妄,还嫉妒得满眼通红、几乎魔怔到语无伦次的人,狄琳目怔口呆,如万鲠在喉。
当初一时心软与之欢好,本想成为俩人最后的美好回忆,殊不知却让宋荀坠入更深的囹圄,还凭空又给她抹黑了一笔。
“牙印?当然是我咬的!”
狄琳故作恼怒地甩开宋荀钳制的手。
“你那天中暑了,神志不清,不停叫我师妹的名字,还抱着我不肯松手。我狠狠在你肩头咬了一口,才挣开的!”
“至于我胳膊上的,那是我一个多月前执行任务怕自己出声咬的!”
“我师妹生前没少受你怀疑,凭什么死后还要无端遭你猜忌?”
面对骤雨疾风般袭来的真相,宋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眼中的光如风中之烛,溘然熄灭。
“宋掌柜,梦该醒了!”
为彻底将宋荀带回到现实中,狄琳亲手打碎了她编织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