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大家以为触碰到她什么难以启齿的流浪往事时,方瑶镜则摸了摸脖子后疤痕,笑着说道:“据我爹娘说,是我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弄伤的,后来结痂又被我手欠抠掉,就留了个疤。”
“哎呀,美人身上怎么能留疤呢!等我明日给你送一瓶康王府最好的祛疤膏!”
纵横欢场的小王爷,最是会怜香惜玉的,美人落疤那于他而言便是美玉有瑕,是要大呼可惜的。
“多谢小王爷美意,只是我想留着这个疤。”方瑶镜朝小王爷微微施礼,见诸位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又继续解释,“这个疤也是后来我和爹娘相认的凭证,没有它,我也许此时还在哪儿流浪着呢。”
众人的心情也与琵琶声一同,由山重水复疑无路的阴郁冷峻,转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唯独宋荀的神色却晦暗了起来。
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方瑶镜,狄琳上一次见到这么笑谈过去的人,还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将军,他指着身上的每一道疤痕,讲述着他在沙场经历的九死一生。再一次暗骂作者没良心,设计了这么好的角色却用作男女主感情线上的绊脚石。
一曲终了,小王爷也不好就这么晾着花魁,提议让船上所有人去甲板上放他从康王府运来的一箱子烟花。
鱼龙游空,星絮漫舞,花锦盛开与昼同。
小王爷搂着花魁互相装着郎情妾意,边上围了十几二十人对着空中奇景啧啧称赞。
脑袋仰得酸了,狄琳转了转脖子,沈晏清与夏林蝉正慢慢退出人群,看来是要去找线索。又扫了眼,发现宋荀和方瑶镜也不见了。
这俩人也相约找线索去了?还不捎上自己?
心下疑窦丛生,狄琳也离了人群,偷摸着一路过去。
“我早该想到,三年前,你找我打听方家小姐的事情,是为了这个。”
听到熟悉的声音,狄琳寻至船尾,果然发现了俩人的身影,立即躲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宋荀和方瑶镜在私下里也并不亲昵,仍保持着一段颇为疏远的距离。
“方家失而复得了一个女儿,我也摆脱了贱籍,两全其美,有何不妥?”
“哪怕身上留下一个疤?”
宋荀忍不住反问,声音里带着些许替对方不值当的情绪。
“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和当初在孤儿院的时候一样狠不下心啊!”方瑶镜笑了起来,随即宽慰起宋荀,“要想往上爬,牺牲是必要的,更何况只是个疤,对我而言很划算。”
方瑶镜的身份是冒充的?
还是在宋荀的帮助下冒充的?
宋荀和方瑶镜是孤儿院的小伙伴……
大致听明白了的狄琳难免诧异。她第一次见识到即使手握剧本,还能收获这种意料之外的隐藏剧情。
想起宋荀之前对过往之事讳莫如深的态度,对比起方瑶镜的坦坦荡荡,狄琳便觉得即使成长经历相似,人的性格也会如此的不同,感慨地叹了口气。
“什么人?”
船尾的二人机警的目光扫了过来,在烟花的照映下,裹成球的狄琳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