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仙朝本是心潮澎湃,只现在却是的确受了打击,他握不住剑。
听着齐白星的教诲,陈仙朝躬身拜别了齐白星,路过亭外门前时,也冲着柳启元和张维之告了别。
齐白星步入屋中,坐在二人的身侧。
张维之落下黑子,道:“殿下心性转变,非是朝夕。他如今有此番领悟,已是令人欣慰之事,齐先生切莫心急。”
齐白星道:“非是齐某心急,是桃花镇外的那些豺狼虎豹心急,他们恨不得殿下现在就踏出桃花镇。”
张维之道:“虽说如今的江湖,人才济济,但终是逃不掉朝廷的管束。当年牧青鸿何等的英杰,大靖朝中更是不乏强人高手,面对铁甲百万又如何?殿下是大靖的希望,他要坐上那九五之位,那些挡在他身前的,由我们去做就可以了。”
齐白星叹息一声,终是道:“可我们,护佑不了他一生啊。”
陈仙朝回到小院时。
顾妙哉看着陈仙朝失落的模样,她便猜想是齐白星让他见识了剑。
“我第一次握剑时,连剑都拿不稳。可我想要做的事情,离了剑却是做不成的。因此从那时起,我便告诉自己,一次握不稳,我便握百次千次,直到这剑成为我的手。”
随后,她将自己的佩剑送在陈仙朝的面前。
“在你离开之前,这柄剑是你的,它叫‘妙哉’以我之名命名。”
陈仙朝下意识伸手去接。
顾妙哉却道:“你若握在手中,除却睡觉之外,我不许你放下剑。”
陈仙朝没有犹豫,手握剑柄,抽出了妙哉剑。
很普通的一把精铁长剑。
顾妙哉见状,并未多言,只说道:“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这段时间你便在这端剑练习腕力吧!”
说罢,便捧着一本书籍,坐在了一旁的葡萄藤下。
似是突然想起,又抬头看着陈仙朝,道:“你莫要将这剑当做外物来看,它在你手中,便是你的手臂延伸,我观你体内牛虎丹的药力似乎已经全被吸收,你可结合大帝经的功法细细去体会。”
大帝经。
气走百窍。
通脉过关。
有顾妙哉在侧,陈仙朝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走火入魔。
只是此刻,他站在这屋檐之下,右手端剑,平视着院门外的景。
他从未如现在这般,细细地去感受一件事情。
眼前的雨幕,他看了十几年。
今日,却觉得格外的不同。
雨水如丝线,又像是珠帘,挂在了葱郁的山幕里。他手中的剑,停留在雨中,被雨水打湿了剑身。
不知道是因为剑身湿了水而变重,还是这剑本就重,才不过十几息的时间,陈仙朝不止觉得剑重,就连手臂都感觉沉重。
以至于。
他深吸一口气,都觉得皮肉酸胀。
脑海中滚动着大帝经的行运周天功法,以身作介,气走百窍。
如昨晚。
陈仙朝的周身再度萦绕起淡淡薄雾。
顾妙哉像是不曾发现,依旧在看着手中书籍。
陈仙朝却是觉得好像这雨幕之中的水滴在偷偷地进入自己的毛孔之中,一种冰冰凉的感觉开始包裹住整个身躯。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些感受只存在片刻时间。陈仙朝转念一想,自己不过初窥武道门径,连门槛都未踏入,微微睁开双眸,自嘲道:“气劲生出,又岂是呼吸之间便能完成的。”
但他却是忘记了,此刻直臂端剑的姿态仍旧保持着,却未曾在意乏累。
桃花镇里有雨。
陈仙朝忽然听见屋檐下有着几声鸟儿的低鸣,他不禁抬头看去,这才入秋不久,北来的燕子就已经在这里安了家。
陈仙朝端剑两个时辰,顾妙哉就在一侧看书两个时辰。
雨幕里有燕子低鸣。
顾妙哉头顶的葡萄藤已经快要枯黄了,叶子即便再密也挡不住下着不停的雨。
水滴开始落在她的书上。
顾妙哉这才起身,走到厅中。
等她坐在大椅上,已经不再看着书,而是凝望着陈仙朝的背影。
天色已经昏暗。
距离她定下的两个时辰,其实已经过了。
顾妙哉开始觉得,顾四娘说的是对的。
陈靖玄的儿子又岂会是废物。
接下来的几日,这座小院就成了陈仙朝握剑的地方。从清晨开始,到日落结束,陈仙朝端着剑,一动不动。
只做一个动作,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所幸每日顾妙哉送他服下一颗牛虎丹,他便端着剑,一次一次地将那药劲悉数地吸收掉,消除那些让他不断打破自己极限后的乏力感。
从第五日开始,陈仙朝似乎对于手中剑有了新的认识。
仍是雨幕之中。
他持剑立于雨中,人虽被雨浸湿,但那剑身却是不曾沾染一滴雨。
陈仙朝兴奋地将这件事情告诉顾妙哉,但以顾妙哉的修为,这一切自然是无法躲过她的察觉。
“姨娘,这便是气劲吗?”
顾妙哉微微点头道:“自然是气劲,这五日牛虎丹的丹力不断滋养你的肉身,你每日只做端剑姿态,看似简单却最是考验耐力和气力。有大帝经作为你行运周天的功法,身生气劲,是必行之事。”
陈仙朝继续问道:“姨娘,那我算是踏入武道的门槛了吗?”